我是吗？我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我跟谢枫年是地下恋情，见不得光的那种吧，他从来不想把我介绍给新认识的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应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是年哥的粉丝吧？我经常在现场看到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经常吗？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现场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有些困，不想再回复他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的假期结束了，我也打算从这个房子里搬走。

       搬家公司的车上下来一个熟人，是孟晚星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不是归队了吗？你怎么还在这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月底才归队呢，你怎么知道的啊姐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拎起我大包小包的行李，手上的动作没停。

       他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：

       “年哥可能去陪温言姐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愣了一秒，又装作没事。

       算了，在一起的时候都骗过了，现在分手了还管他干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跟司机是朋友，两人有说有笑。

       人有时候就是这样，专门给自己找不痛快，明明不去看就没事。

       可我还是没忍住翻看起温言的朋友圈，去年生日时她也发过炫耀男朋友买的新包，我还在底下评论过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我在谢枫年的外套里翻出小票跟他大吵一架，仔细想想原来就是这个包啊。

       庄颜，你真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蠢得要命。

       温言跟谢枫年认识的时间比我更长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

       去年，还是更早？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，一张合照说明不了什么，生日送包说明不了什么，爱心枣糕也说明不了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那我算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我冲动地拨起他的电话，等他接起的那几秒我想了很多质问的说辞。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骗我？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要跟温言在一起？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出轨？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

       甚至以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在我脑子里闪过。

       可听到他接起电话，一个字都没说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所有的质问哽在喉咙化成委屈的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连架都懒得吵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我打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不等他反应过来，我挂掉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哭，那样太没出息。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从前面抽了一包纸递给我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姐，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叫我庄颜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笑着接过我擦眼泪的废纸：“颜颜姐是失恋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等了一路，谢枫年的电话也没再打来，消息也一条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搬完家临走时，孟晚星主动邀请我参加朋友聚会，说治愈失恋的办法就是交新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我拒绝了。

       至少到现在为止，

       谁也比不过十八岁的谢枫年。

       5

       我没想到，孟晚星的电话会打到我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接到他的电话时，我刚敷上面膜，那头传来男人醉醺醺的声音：“姐姐，有空来接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的家人朋友大多都不在这，我最终还是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正是那场我没参加的朋友聚会，只是遇到谢枫年是我意料之外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我刚进大厅里还没找到孟晚星，谢枫年就走过来，眼里满是愤怒：“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也不甘示弱：“你不是有训练赛吗，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直接无视了我第一句话，格外双标：“这能一样吗？我是男的来这种地方也不会吃亏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拉我胳膊的手松了松，有些无奈：“我跟温言不是那种关系，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跌跌撞撞地走过来，看样子喝了不少：“年哥，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我喜欢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一把推开他：“你知不知道她有男朋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已经分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我的话，谢枫年顾不上跌在地上的孟晚星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跟你分手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想了想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时间：“崴脚那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说他没有同意。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从地上起来，走到我们两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年哥，我那天问你的时候你说随便追啊，我真不知道颜颜姐是你女朋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的表情：“颜颜，我没说过那种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占有欲很强，我了解他，确实不太像他说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但我不想跟他争论，我扶起孟晚星。

       “庄颜，你敢跟他走，咱俩就真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像小孩子一样，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出来没几步，谢枫年追了出来，没了刚才的气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送他回去，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了解谢枫年的脾气，再三叮嘱他不要欺负人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服气：“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？你不会真喜欢他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，游戏圈子里就爆出小瓜：某队队内野射不和，深夜为爱大打出手。

       但我不想管他们的闲事，屏蔽了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在电话里委屈：“我没有打他，是他晚上上厕所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忙着看剧，不太想听，催他快点说，说完了我还要看电视呢。

       他那边先是沉默，然后压低嗓音。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不要生气了。我真的知道错了，我再也不骗你了原谅我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出神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每次吵架以后认错哄人的都变成我了，谢枫年现在这是转性了？

       但我一直记得第一次在游乐场吵架后，从大摆锤刚下来的我步子虚浮，脸色苍白，他一边递着水一边向我道歉：“颜颜，我保证以后绝对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那天一向喜欢刺激的他陪我坐了一下午的旋转木马和摩天轮。

       回家的路上他抱着我，眼红的彻底。

       “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所以后来不论吵成什么样，只要一想起午后那个眼红的谢枫年，我的气就全消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第一次比赛失利是在第一次拿冠军后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他训练赛也没状态，他自暴自弃半夜带妹到凌晨三点，赢了后叫醒熟睡的我，让我看他的战绩。

       急切地想要证明，说自己不是废物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他带妹都坦坦荡荡，现在连去哪儿都要骗我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还在等我的答案，我沉声说“好，原谅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承认吧庄颜，其实你还是没办法不在意他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没关系，放手从来都不是一瞬间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6

       时隔一年，谢枫年再次让我去现场看他的比赛。

       我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他，可转头就拿着欢呼手幅坐在台下为ADC孟晚星加油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打完比赛黑着脸把我堵在后勤出口，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没办法，谁能拒绝一个十八岁帅气小奶狗撒着娇叫姐姐呢。

       他气的不行，连晚上的聚餐都不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拉我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，我也懒得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这应该是那次走了以后他第一次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柜子里已经没有我的衣服，连枕头我都每种只留了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他才发现家里的东西少了一半，我坐在沙发上像个客人，拿个纸杯倒了点水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说已经原谅我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是啊，我原谅了。

       可我没说跟你复合啊。

       搬来搬去的，也太麻烦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他站起来，在口袋里找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他没找到又在卧室里翻，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张身份证和户口本摆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民政局领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直希望发生的事忽然变成现实，我捏了捏谢枫年的脸，好像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心里莫名一慌。

       “谢枫年，连个求婚都没有，我凭什么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立马掏出一个文件袋，里面装着几块小金条和两个房本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些都是聘礼，你还要什么？我都可以给你。求婚我也会补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有些心动，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单膝跪在地上满脸真诚。

       为什么想跟我结婚？明明你之前一点都不愿意，半个字都不提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没有温言打来的电话，我差点就答应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接了电话，一脸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可也没有解释一句，只是让我等他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，可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呀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等你的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你走，我们才是真的完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看着他，已经开始穿鞋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开门前又走过来在我额头落下一吻，我像往常一样说道:“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拉黑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，我不想因为五年的感情委屈我一辈子。

       他走后不久，温言破天荒地给我发来消息，是赤裸裸的挑衅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牵着手，她还坐在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他们还会做什么，我不敢想。

       越想，我越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非要这样对我吗？

       我把谢枫年给我零花钱的银行卡留在桌子上，解绑了他给我的亲属卡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，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7

       和谢枫年分道扬镳的这几个月，我和孟晚星走的更近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就像小时候吃的牛皮软糖一样黏牙，再忙的时候也会给我送礼物回我的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偶尔不忙时也会一起吃饭准备一点小惊喜。

       我虽然高兴，高兴被人在意；但也有些抗拒，毕竟我的状态还不能接受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在他捧着花站在我面前时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，他像只失落的小狗问我要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才刚分手，还不想谈恋爱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却非要捅破我的伪装：“是因为年哥吗？他都没有找你，他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想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确实不值得，但别人说了也不算。

       小孩子就是这样，爱把人弄得无地自容。

       既然这样我也把话摊开说：“跟他有什么关系？不喜欢你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一下子就败下阵来，将玫瑰花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，真话才伤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可以留一张合照给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有些不解，合照的作用是什么呢？

       但还是心软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靠过来，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亲上我的侧脸。

       我跟他不欢而散，走前让他把照片删掉。

       他没删，谢枫年第二天就拿着照片找上我，我透过猫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我在做梦。

       他乌黑的眼圈提示着，他昨晚应该一晚上都没睡。

       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？

       然后我反应过来，大概是孟晚星告诉他的吧。

       他没有直接说照片的事，拿出手机让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。我没动作，笑着问他温言最近还好吗？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总是跟我提她？那孟晚星呢，他最近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这算不算恼羞成怒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没脾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跟孟晚星是室友你还来问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闭上嘴，把照片拿出来问我，声音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摇头否认：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眼看着就放松下来，将那张照片撕碎扔掉。

       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下次别用这种照片气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，我们分手了。

       谁稀罕气你。

       我让他赶紧走，不要打扰我睡觉，他却赖在这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走，我要跟你住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提醒他：“谁家前任住一起呀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不说话，自顾自从冰箱里拿出可乐。

       转过来时我才发现他红着眼流眼泪，看得出来是真的难过。

       “孟晚星每天都在宿舍里讲你们的事，我以为你真的答应他跟他在一起了，你连WB都留言不了，我以为你真不要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确实不想要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被我冷漠的态度刺到了，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，你为什么还要拉黑我，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起伤人，不是你谢枫年的拿手戏吗？

       我只是跟你学了点皮毛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，为什么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声音平淡：“不喜欢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是他真没听清还是装没听清，我又重复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喜欢你了，谢枫年，再也不会喜欢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8

       他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我转头进了卧室，再待一秒，我也会哭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没走，坐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给他披毛毯时他惊醒过来，抓住我的手不松开。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是我之前太忙了，我打算今年打完就退役。以后就有时间陪你了，再给我一次机会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刚实现三连冠，现在状态正好，不该是退役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他苦笑着：“不止因为你，我都快二十四了，这几天训练赛比不过新人的状态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低着头不再劝他。

       他自己的决定，反正跟我没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他又问我要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跟温言真的没有在一起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已经答应结婚，我跟他之间好像就只隔了一个温言。

       他皱着眉十分不解：“我们俩的事你怎么总跟我提她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不说话，他似乎妥协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把手机掏出来将聊天记录放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，见了面就只打个招呼，我知道你高中时候就不太喜欢她，怎么可能在一起？我没出轨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又强调一遍：“真的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拿起手机又递进了一点，见我不动自己翻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出轨是假的，那我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？

       “你没送她包？没送枣糕给她？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，只是没有没有的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我也拿起手机翻开温言的朋友圈，不久前的那张牵手和枣糕图还赤裸裸地摆在那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枣糕怎么回事？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做的，你给她送自己做的，给我买外面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连忙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那天晕晕乎乎的，把盐当糖放了。我就把我做的带回队里了给兄弟们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挠了挠头：“我没给过她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包呢？我还见过那张小票，你说不是送他的那小票是哪儿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还装傻：“什么小票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跟我冷战了一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那次，不就是因为这张小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我真不知道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挠破脑袋也想不出来，我被他逗笑了，气也消了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他没算完，不等我问就立马解释那张牵手的照片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一看就不是我的手啊，你看我的比他的手好看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伸出来对比着，又反客为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会连我的手都分不清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那天接个电话就走，那头还是温言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照片还是温言私发给我的，气都气坏了，怎么可能看的那么仔细啊。

       他还分不清大小王，我想起那晚，火气又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还说呢，你那天求婚求一半接到温言电话就跑了，我哪有心思看那么仔细，那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他哑了火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真有事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冷哼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大一个美女破天荒打电话给你，可不是有事儿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C教出车祸了，你没看新闻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之前总推八卦新闻，看着心烦直接屏蔽了所有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“后来想跟你说一声，找都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俩终于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，他跟我道歉，细数过去的不对，说道最后他红着眼拿出那张卡：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回到家看见这张卡，我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我不知道你怎么了，找不到也哄不好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晚星说你快答应他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可我从来没答应过孟晚星什么啊。

       9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拿下了今年最后一场秋季赛的冠军后，站在台上宣布了退役的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电竞圈众人纷纷惋惜，想让他继续留在赛场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很想继续我的梦想，但我的状态确实也给队伍拖了后腿，我希望这个队伍还能走的更远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坐在台下，他突然走下来，将冠军戒指和一片金色雨放在我手里单膝下跪：

       “颜颜，嫁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求婚的话让我来说，我保证我十八岁跟你和爸妈说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变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等了我这么久，换我照顾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伸出手，收下了一直想要的求婚戒指。

       还好，我今天化了全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一直催我，我没敢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其实我本来打算世冠后就退役的，退役了我才跟你结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怕你嫌我耽误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10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跟队友吃饭的时候破天荒带上了我。

       我还沉浸在刚刚的求婚里不能回神。

       他见到人就说：“没办法，我老婆被我迷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饭局上我又遇见了孟晚星，吃完后他说想跟我说几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打趣他：“别把我老婆拐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孟晚星跟我道歉，我大概能猜出他的动机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跟温言成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喜欢她，我只喜欢过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急着向我解释他跟温言没有关系，只是温言说只有谢枫年跟我分手了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他才和温言一起挑拨我们的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我怀疑他言情小说看太多了，幻想自己是深情男二。

       他说第一次在现场见到我就喜欢我，手机里还有导播某次拍到我时的截图。

       说道最后他感叹着：“我不如年哥，他是真爱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还好谢枫年这两年脾气好，我听着孟晚星跟我说他曾在谢枫年面前编过什么故事，都为他捏了把汗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跟年哥说你快答应我了，我以为他说为爱当三开玩笑呢。结果他那天在床上翻了一晚上，第二天把我叫醒问我要你的新地址，年哥眼睛都熬红了，我才知道他是哭了一晚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是真祝福你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队里传的也都是假的，他一直跟我们说他有女朋友，不带你见我们说颜颜不喜欢见外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看着等在不远处的谢枫年，见我看他时向我招了招手，立马跑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笑道：“我现在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枫年把手搭在我肩膀上，带了点炫耀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看了，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