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。

       我又和琪琪讲起了泳池底的事，我说出了我的怀疑和害怕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最近总是睡不好。”琪琪这样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不是老做噩梦啊？依依，是不是因为林烨的死，你心里一直没放下，这不是你的原因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琪琪这小丫头太善良了。

       她不会相信人性本恶。

       “或许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叹了一口气，心中却是无论如何都再也放松不下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喝口水吧，你别多想，杨菁这个人就是嘴毒了一点，她对你没什么恶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接过水。

       一饮而下。

       又将喝完的瓶子交给琪琪，琪琪这学期要做环保手工作品，她要用到不少这种塑料瓶，所以每次喝完水的瓶子我都会递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没多久我便与琪琪分开了，她先去买饭，我负责将我们的泳衣带回寝室洗好晾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或许是因为在泳池里呛了好几口水，那水里的消毒水味道又太重的缘故，我没走几步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，趴着墙边狂吐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又是夜里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次。

       我睡得昏昏沉沉，却未曾熟睡。

       下面几人一直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我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侧过头。

       隐约见到，我们寝的五个室友在下方坐成一桌，昏暗的灯光打在她们身上，说不出来的渗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她睡着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肯定睡着了，这一次我加的迷药剂量都翻倍了，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喝下的，她绝对不会醒过来。”是琪琪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我心一凉。

       回想起以往几次喝了她递过来的水后，我总是会睡得格外香，基本都是一觉到天亮。

       “杨菁，她很聪明，她已经在怀疑你们了，今天水底下的那个雕塑模型，你处理好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，那安全员是我男朋友，事情结束之后就闭馆了，已经让人打捞起来返回美术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雕塑，模型？

       是了。

       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我脚底直起凉意，凉意直冲脑门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她们，竟让她们几人恨不得置我于死地。

       “琪琪，你和她可是好朋友，你该不会心软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心软，才不会！你们说得对，那女表子人尽可夫，就是个狐媚子，她明知道我喜欢周强，今天却是将整个人都挂在周强身上，事后也没有和我解释半分，她那双眼睛会勾人得很，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，她便没有得不到的，我才不会和她这样的贱人做朋友！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如此评价我。

       我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恨意。

       “对了，秦玉，你的PS技术挺好的，上一次那视频都将何依骗过去了，我觉得，我们可以换个方面，将她的脸PS在那些见不得光的网站小视频里，然后再匿名发送到群里，这样一来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贱人了，她名声一臭，也祸害不了其他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以是可以，就是IP地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，我有人脉，我哥在大厂里做程序员，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他，他会处理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？”一直沉声的李颖终于发了话。

       我心里上一阵感激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颖，你别做好人了，你要好好想想，你家里可不怎么富裕，你不是一直想出国保研吗？可我们专业只有排名前三的人有这个资格，你刚好第四，只要何依出了这档子事，她一定会被剥夺出国保研的资格，这对你来说，可是百利无一害。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我听着她们几人在下方商讨着如何对付我。

       造黄谣。

       引战。

       毁我清白，坏我名誉。

       明明我什么都没做，她们却是将好多莫须有的罪名都安在了我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将带着迷药的水都呕了出来，我不知道还要被她们蒙蔽到什么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这是想要我死，我才不会如她们的意。

       我要想办法自救。

       就算最后失败了，我也要拉着她们一起下地狱。

       我依旧会和她们一起上课放学。

       晚上也会有说有笑。

       在我做了十足的准备之后，我便开始想着激她们露出马脚。

       突破口就是我“最好的朋友”琪琪。

       我开始频繁和周强接触。

       周强是学委，也是我们专业第二，他生得儒雅，话不多，平时为人也稳重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在每次与我讨论题目说话的时候，他看我一下便会立马红了脸。

       以前我为了避免琪琪误会，经常刻意的保持与他的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可自从那晚的事发生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我开始与周强说话，他每次找我我也不再避开，还会顺着他的话搭茬。

       一开始只是为了报复琪琪对我的背叛，每次看到琪琪对我恨得牙痒痒的时候，我心里就会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报复快感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时间长了一点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我的书桌之上便会出现周强给我买的早点。

       以前我从来不吃，转身就将那早点扔在垃圾桶，直到那日，我特意将早点留到了琪琪来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“哇，这么丰盛的早点，依依你对我可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仰头。

       嘴角含笑，没有太多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周强送的，我反正也不吃，便给你吃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看到琪琪先是一怔，眼中有着仇恨一闪而过，只是那股厌恶的情绪被她很快掩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哦，这样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琪琪，你不会生我气吧？我知道你喜欢周强，我对他没有太多感觉，可我问过周强了，周强说……他不喜欢……矮冬瓜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说得很是难为情。

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，任凭琪琪再怎么会伪装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脸色一沉，极为难看。

       “琪琪，你不要生气，我已经替你骂过周强了，他应该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，你这样……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琪琪皮笑肉不笑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会呢？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是啊，最好的姐妹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我向琪琪保证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放心，我知道你喜欢周强，我一定会和周强保持距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嗯，依依，你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回了琪琪一个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没一会儿。

       周强朝着我与琪琪的方向走过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何依，等会放学要不要一起去吃饭，老师分给我们的那个项目我想和你再好好讨论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面对琪琪期盼的目光，我视而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走出老远了，我依然可以感觉到琪琪那恶毒的视线一直紧追着我不放。

       我和周强吃完饭没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琪琪就来接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她的手中还是握着那瓶矿泉水。

       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然后像以往一样将水喝了大半，最后在扣着嗓子眼将它全部催吐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可不知为何。

       到了晚上，我却觉得昏昏沉沉，所幸我还有着力气，在下面书桌桌角之上提前贴上了我的录音笔。

       录音笔容量很大，电量也充足。

       在迷迷糊糊之间，我瞥到她们几人又坐拢在一桌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我太困了。

       隐约听到她们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，眼皮太重，我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从那录音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大概知道了她们要做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学校论坛开始出现我的照片，一如她们所计划的那般，她们用了特殊手段，可警察很是厉害，还是追查到了她们的IP地址。

       我拿着录音去报警。

       警察听完我说的话，便带着我一同出了警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那些小视频引起的轰动太大，所以我走在路上也不免遭到同学们的指指点点，好不容易撑到宿舍，我觉得我就要洗清嫌疑的时候，警察收走了我的电脑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说……那些照片，都是从我电脑上发出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我如遭雷击。

       怎么可能？

       我的电脑是我个人的东西，除了我，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串繁琐又复杂的密码。

       证据确凿，这件事很快就结案了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证实了大部分视频是换脸。

       可因为那些视频是从我的电脑端发出去的，所以学校里的人开始带着有色眼镜看我。

       “外表那么清纯，竟然有这种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生这么不自爱，把自己的脸P在了那些不干净的小视频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啧啧啧——你以为她人就有多干净，以前她还去过美术室做过人体模特，么么……就是全裸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知道她跟多少个人睡过啊，我听说她和她爸爸还有她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耳边的风言风语，远没有网上的舆论发酵得快。

       也是这个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室友们与我彻底撕破了脸皮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开始在网上录制实名视频，证实我生活不检点，还将那些夜晚录制我“梦游”时的视频都放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针锋相对。

       在生活里何学习上，我被毁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   我开始放纵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越是她们所喜欢的人，我便越是要去勾引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我心中想，是她们害得我身败名裂，那我也要她们永失所爱，痛苦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四年的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我睡了秦玉的哥哥，搅散了黄丽萍的家庭，李颖的父亲也为了我与家庭决裂，我们寝室的关系越来越差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恨毒了我。

       我知道，她们巴不得我去死，就像我巴不得她们也早点下地狱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可我没想到，她们竟然真的敢对我下毒手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那是一个深夜。

       我被她们几人联合绑到了一个废弃仓库。

       仓库之上的钨灯闪了又闪，晦暗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四周角落，不少地方都爬满了蜘蛛网。

       我被她们绑在中间的座椅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黄丽萍走向我，她依旧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，叽里呱啦的，让人厌烦。

       是韩语？泰语？还是印度语？

       我听不懂。

       可我清楚的看到她手中握着尖锐的匕首朝着我一步步走近，其她几人起哄，她们都说我该死，我疯狂的嘶吼着，身体却动不了分毫。

       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丽萍用匕首划上我白皙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在我惊恐的眼神中。

       琪琪。

       李颖。

       杨菁。

       秦玉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接过了黄丽萍手中的匕首，一一走向我，那把尖锐的匕首划破我的手臂，刺入我的大腿，我疼得直冒冷汗，不停求饶，可她们好像铁了心般要杀了我，下手丝毫不留情。

       我的身上，全是伤口。

       鲜血将我身上的衣服染得血红。

       她们用尽了方法折磨我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，解开了绑住我脚的麻绳，然后将我带到了一边的浆洗池里，将我推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我视线一片模糊。

       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杀了我，你们也要背上人命官司，你们逃不掉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秦玉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尽管去告，何依，忘记了告诉你，我们这处地方所属的辖区为华清区，华清区的区长与局长，姓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？我哥没有告诉你这些吗？你和他上床的时候，受了不少罪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眸孔黯淡。

       拼命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可手上的麻绳绑的很紧，我动弹不得，余光中，她们几人冷真脸，转过身，弃我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再醒过来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我飘浮在浆洗池里。

       绑着手的麻绳也有些松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经过一番摩擦，终于是被我挣脱了。

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体力，我便连忙挣扎着出了浆洗池，一瘸一拐的朝警局移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要报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抬起头。

       满身鲜血，那双眸子也是猩红得吓人，办案民警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便愣住了，随即快速接了我的报案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先带我去了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我身上有多处伤口，失血过多，要是再不治疗的话，很有可能会进入休克。

       我躺在医院里。

       民警根据我的证词去了现场。

       幸运的是，那现场虽然是个废弃的仓库，却被学校看上，与上级申请，作为新项目的启动地点，所以在那事发生之前，学校曾经派人安装了摄像头。

       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我终于是合了眼。

       再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三天后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询问案情进展，可医院的保安措施很好，寻常人根本进不来，当然，我也出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很奇怪的是……好像只有我出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我突然想起秦玉说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顿时浑身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这是将我囚禁了？

       在我多番要求出院未果之后，我开始寻求其它路径，所幸他们还是有人权的，没有将我的手机收走，那这手机，便会成为我反击他们这些黑暗势力的最佳武器。

       我用手机登上了微博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我躲在被子里，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叙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，以及我现在的处境，希望有人来拯救我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都想杀我。

       医院里的人也是，每次我刚清醒过来，他们便会举着很大的针筒走向我，接下来我便会又陷入昏迷。

       看到微博成功发布的那一刻，我丢开手机，笑得很是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这些不够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某热门的短视频兴起的快，我注册了一个新号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将一些打码过的视频，还有我保存在云端的录音都发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有了这些证据佐证，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昏暗的灯光。

       逼仄的角落。

       我双手被铁铐拷在了身前的桌子上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看着我，皱着眉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你发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我扭过头，神情悲愤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姓宋，叫宋城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目光倏然看向眼前的男子，他怕我不信，还将手中的警官证往我身边移动了好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看到我震惊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他接着道：“我就是你文中那个经管华清区的警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秦玉她骗我。

       她竟然骗我。

       那警官凑近我，接着道：“你骗人了，秦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秦小姐。

       什么秦小姐？

       我叫何依，我姓何！

       那警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，他双手环绕，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道：“需要我带着你好好回忆回忆吗？秦玉。”

       宋城在我面前将那些所谓的证据视频一一点开。

       在那些不堪入目的小视频里。

       女主人公变成了秦玉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她受尽了各种屈辱，被拴狗链，做着各种伤风败俗的动作，被鞭打，被侮辱，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最重要的是。

       在那女子身后，摇曳着一朵剧毒的罂粟花，那是视频中的男人一针一针纹上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看清这一切的时候，我浑身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可仍旧不敢相信。

       拼命摇着头反对。

       声音轻了许多，像是怀疑，像是妥协，又像是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，我有证据的，我与她们五个人住在一起，我不是秦玉，我叫何依，她们密谋要害我，她们嫉妒我，想要毁了我，我从始至终，都只是一个受害者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黄丽萍总是说着我听不懂的话，我在网上查过了，她说的是泰语，她要杀了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琪琪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可她却嫉妒我，故意接近我，对我下迷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颖是我们寝室长，她大大咧咧的，家境贫寒，她要杀我是因为她想争取保研出国，如果我死了，她就能顺势顶上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杨菁，杨菁她恨我，因为李烨喜欢我，因为我拒绝了李烨，她觉得是我害死了李烨，所以她想杀了我给李烨报仇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秦玉，秦玉她要杀我，是因为我和她哥哥还有爸爸发生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我的头越来越重。

       一切东西在慢慢脱离我的掌控。

       我抱着头，嘶吼着，叫喊着，因为在过往那一幕幕的记忆之中，我与何依的脸，开始完全对换。

       我不死心。

       点开了自己准备的录音笔，可那录音笔滋滋作响，只能听到我一个人的声音在里面回荡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我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还变幻了各种不同的语言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找专家对比过了，说出这话的声线都出自于你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，我不信，你们找我室友来对质，是她们要害我，对峙一下，一切就都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宋城可怜的扫了一眼疯癫的我。

       他拍了拍手。

       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医生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道：“基本可以确定了，是精神分裂症，精神分裂症初期会听到许多听不懂的语言，然后就会幻想朋友企图伤害自己，当她幻想中的朋友开始对她动刀子的时候，也就是她自残的开始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瞪眼了双眸，愤怒至极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精神病，你们才是精神病，你们肯定是秦玉背后的人，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陷害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宋城看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害怕不已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秦玉，你没有室友，她们，都只是你幻想出来的，你一直……都是一个人住，你……才是那个杀人凶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没有黄丽萍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琪琪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李颖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杨菁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何依。

       从始至终，都只有我一个人——秦玉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找到了仓库的视频，将视频在我眼皮底下播放，整个仓库里，就只能听到我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惊恐的。

       害怕的。

       得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监控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手持匕首，一下又一下的划上自己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视频里的我表情狰狞，动作粗鲁，嘴里念念有词，那话便是我经常听到黄丽萍所说的那四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匕首扎入我的大腿根时。

       我虽然脸色苍白，却依旧笑得猖狂。

       那分明是两个人的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而后。

       是我自己跳入的浆洗池。

       从始至终，都没有人绑住我的双手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这一幕幕，我整个身子都变软了。

       怎么可能……

       宋城一瞬不瞬的看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“秦玉，或许，你应该对我接下来所说的这个故事更为熟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我是秦玉。

       我一米五八，长得不怎么好看。

       无论我怎么学习，都不如我好朋友系花成绩好，她常年霸榜专业第一，不仅如此，世界上所有的光环好像都属于她。

       她长得很白。

       五官不施粉黛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
       她身材管理得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泳池里她总是能将大部分的目光都吸引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何依对我很好，可我不喜欢她，我嫉妒她，恨她，我喜欢的人都喜欢她，李烨是，周强也是。

       她有什么好的？

       所以我借着她的信任，给她下药，将迷晕之后的她卖给了人贩子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，我还想着一定要叮嘱人贩子将她卖得远一些，最好是深山老林，让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要毁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一切实施成功了。

       可出现了一个意外，那天她喝下去的迷药水全部都吐了，所以晚上我对她出手的时候她醒了，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瞪着我，手脚不停乱挥的时候，我惊恐之余……下手太重，直接勒死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，我以何依的名义约了李烨上天台。

       李烨白天的时候才向何依表白过，他当场被拒，面子遭受了巨大的侮辱，我想他一定很生气，如果他知道我为了他报了仇的话，他一定会很开心，他到时候才会意识到，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的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我穿得多好看啊。

       我和李烨告白。

       可那时的李烨没看到何依，便已经是一脸暴躁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上前抱一下他。

       他一把将我推开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喜欢矮冬瓜，滚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完他就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？他怎么能像那两个人一样侮辱我呢？我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这样伤害我，我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强大力量，我扑向了李烨，然后将他重重的推下了楼。

       十九层的教学楼。

       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必死无疑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是说他喜欢何依吗？那正好，这下，他们应该就能长久作伴了，在地底下作伴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是个好故事。”我拍了拍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宋警官，你不应该成为警察，你应该去说书，去写小说，你所说的这些事，我全都不知道，也从来没有做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宋城的身子往后一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，那时候的你不算你，在你入院的时候医院的各大专家就已经给你做过会诊了，你的确精神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宋城将一份医院的单子放在我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那单子上的时间不是现在，而是……八年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秦玉，从某方面来说，你是真的很可怜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发生了那么多事，可是从始至终，你都没有提到过你的家人，他们就好像在你的世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秦玉，你的父母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往事如梦魇一般袭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想起了许多事。

       八年前。

       我初三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正是我中考完，回到家，就闻到家里全是酒气。

       我家境贫寒，我明白只有读书才是我唯一的出路。

       读书，才能逃离这窒息的家。

       母亲早死。

       父亲酗酒。

       哥哥有着超雄基因，喜怒不定，暴躁易怒。

       我每日做事稍不顺他们心一点，便会迎来他们一顿暴揍，我以为，这已经算是极限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参加完毕业典礼，我是穿着裙子回家的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我……永远都不愿想起的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秦昊将我压在身下，不顾我的反抗，粗鲁的拔下了我的衣裙，短裤……

       而发生这一幕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我那恶心的父亲正举着手机一遍遍的将这些都录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生活不如意。

       便将生活中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我身上，他们残忍，变态，以凌辱我为乐，并且他们也因此找到了新的赚钱路子，这些视频卖个某个地下情-色网站，他们可获得一大笔利润，有了“鼓励”，他们的手段愈发变得血腥暴力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终于有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我在课堂上高烧不退。

       被老师送进医院，这才揭开了许多不堪的内幕。

       此事保密得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省里的领导还专门让医生对我进行心理辅导。

       也是从那个时候起，我便开始精神恍惚，做一切事都心不在焉，我也不说话，对所有人的靠近都如惊弓之鸟。

       我休学了一年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年的时间里全身心的接受着治疗。

       而我那恶心的父亲和哥哥可能听到了风声提前跑路了，至今都还没有下落。

       宋城手里的诊断单。

       就是那个时候的。

       面对这铁一般的证据，我终于是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声音哽咽。

       断然是没有想到此事的真相竟然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而后，我趴在案桌之上，哭得悲恸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想这样的，我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些事，我愿意赎罪，宋警官，如果我真的害了李烨和何依的话，你判我死刑吧，这事我该受着的结果。”

       何依对我那么好，我怎么能那么对她？

       我是个罪人，我该死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的我也没被判处死刑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有着精神疾病鉴定，法官断定我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犯案，可以酌情从轻处罚。

       我被判了十年有期，缓刑两年执行。

       在监狱里，我表现良好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了外界刺激，我很少犯病，我也很勤快，很少与人说话，每次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也只是低着头认真聆听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出狱那天，我回了家。

       这里马上要拆迁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拆迁款。

       家里原先用的都是旱厕，臭气熏天的，基本没人愿意接近。现在再踏入这里，已经闻不到什么味道了，真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父亲，哥哥，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，以后，我要奔赴自己新的人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对着虚无的地方抿嘴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唉。

       当时的尸骨可真难处理啊。

       所幸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一切都挺过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哦。

       对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父母都是反社会型人格，所以才会生出秦昊这样的畜生。

       你们不会认为？

       我就是正常的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