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我在包间内一战成名后，江波就和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下班后，我和江波一起出了酒店。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，我妈已经在酒店门口等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眼睛红红的，好像哭过。

       江波也看出来我妈神色不对，不敢多话，只问要不要送我们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我对他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他和我妈打了声招呼后，就朝反方向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挽着妈妈的胳膊走在回去的路上。

       「妈，出什么事了么？」

       「啊，没什么，妈就是在家闲着没事来接你下班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看了眼妈妈，她对上我的眼神，又慌乱地移开。

       「妈，我已经长大了，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分担，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。」

       这些年，我妈怕耽误我学习，家里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说。

       妈妈停住脚步，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   「棠棠，你爸爸回来找我们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浑身僵住，从我记事起，爸爸这个角色从没出现过在我的生活里。

       小时候，我也会问妈妈，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，我却没有？

       每次妈妈都会躲在房间流泪。

       稍微长大以后，我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「他怎么突然回来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我尽量压制着声音的起伏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的访谈火了，他也看到了，他觉得你很优秀，又觉得这些年亏欠了我们，想补偿我们。」

       妈妈迅速扫了我一眼，发现我的表情没有异样，便又继续开口。

       「当年我刚怀孕，你爸的小三就找上门，说她们已经生了孩子，我就果断和你爸离婚了，这么多年也再没联系过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对我的生物学父亲没有丝毫感情，所以妈妈的话让我内心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。

       「妈，你是怎么想的？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，但是他毕竟是你爸爸，你也长大了，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妈，这么多年我只有妈，没有爸，难道等我长大了，还让他捞个便宜爹做？想都不要想。」

       妈妈双眼含泪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是夜班，等下班回家已经是晚上10点了。

       加上刚下过雨，路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   穿过每天经过的巷子时，我感觉到一丝异样。

       身后好像一直有人跟着我，等我回头看，身后又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心下有些害怕，我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突然，一道黑影挡住了去路，来不及反应，我被捂住嘴拖到了巷尾。

       我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，等我看清来人，是个彪形大汉，我确定，我不认识他。

       「大哥，我们好像并不认识，请问我是哪里得罪你们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在绝对实力面前，我决定先摆正态度，我与他们并无恩怨，想来不会过分为难我。

       「哈哈哈，焦棠你怎么现在怂了，昨天不是威风的很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巷尾转弯处传来刺耳的女声，是林宛。

       我心下一凉，看来今天麻烦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「林宛，你想怎么样？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一努嘴，大汉上前牵制住我的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她慢慢走上前，一把揪住我的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「焦棠，你敢在那么多同学面前打我，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个下场！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就是个贱种，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？」

       「成绩好又怎么样？还不是没爸的野种，活该你妈卖菜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你妈不会还卖其他东西吧？要不然你怎么从没见过你爸？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的脸离我越来越近，我动弹不得，只能一口唾沫吐她脸上。

       「啊」林宛一声尖叫，又指挥着大汉。

       「给我把她的衣服都扒下来，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裸照！」

       大汉得令，松开我的胳膊，我一步步往后退，他一步步逼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看准地上的砖块，我迅速捡起来，用尽力气砸在大汉的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瞬时，鲜血迸出。

       大汉一时吃痛，蹲在地上起不来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看到这个场景，一时吓得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找准时间，我窜到林宛身后，胳膊勒住她的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奋力挣扎，「焦棠，你放开我！」

       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，「你最好乖一点，否则这个砖头很快就会出现在你头上，你知道，我能做得出来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的声音冰冷，不带一丝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正是这样，林宛摸不清我的情绪，再不敢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大汉终于从地上爬起来，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，不敢上前。

       「这位大哥，我两无冤无仇，你不过是收了林宛的钱来害我，现在我们两扯平了，只要你不插手，现在就可以走了，我就当今晚你没来过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跟大汉分析利弊，确实，他没有必要掺和到我和林宛的恩怨里。

       头上的血顺着手指缝滴落在地上，他看了眼林宛，最后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，只剩我和林宛了。

       「焦棠，你这个贱人，你要是敢伤害我，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！」

       我揪住她的头发，上来给了她两巴掌。

       很快，林宛的脸上浮现了清晰的红印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继续说，我就继续打。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看我一副豁得出去的模样，立马闭上了嘴。

       「林宛，在学校你欺负我，我不想耽误高考，所以选择隐忍，没想到你变本加厉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我也告诉过你，不要惹我，可惜啊，你不听话，那就怪不得我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冷笑一声，林宛这才觉得害怕。

       我用力一脚踢在林宛的小腿处。

       她重心不稳，整个人趴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我蹲在她身旁，居高临下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又拿出她的右手，铺平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「可惜了这么好看的手，很快就要废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高高地举起砖头，作势就要往下砸。

       「焦棠，你要干什么？不要！不要砸我的手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哭着喊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手起石头落，砖头重重砸在了林宛手边不过5厘米的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艰难地跪在地上，刚才趴过的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轮到我休息，妈妈也难得没有去卖菜，我准备在家睡到自然醒。

       突然被门外的吵闹声吵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揉揉眼睛，打开卧室门。

       客厅站着一个中年男人，衣着得体，保养得当。

       「棠棠，你怎么出来了？快回房间去！」

       妈妈慌乱地呵斥一声，把我往卧室里推。

       男人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就是棠棠？我是爸爸啊！」

       我抽开胳膊，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放开她！你养过她一天吗？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是你女儿！」

       妈妈冲过来猛地推开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男人面对歉意地看着我们。

       「对不起，当年是我糊涂，抛弃了你们母女，没想到棠棠这么优秀，只要棠棠愿意认我，我愿意补偿你们！」

       「哼」我冷哼一声，屋里的两个中年人一齐看向我。

       「补偿？我倒想听听你想怎么补偿？」

       男人像是看到一丝希望，立刻讨好说，「棠棠，你自己说，只要爸爸能做到的，我都愿意给你。」

       突然，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   我打开门，门外竟是是林宛和一个中年女人，应该是她的妈妈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唯唯诺诺躲在女人身后，看来昨天是被我吓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她的妈妈，一脸怒气，看样子，是来兴师问罪了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妈推开我，拉着林宛直接进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一抬眼，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男人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怎么在这？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怎么来了！」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同时发声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来的正好，你看看你女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？！果然是没爸的野种，没有教养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妈的话尖酸刻薄，却没注意到林宛爸的脸越来越黑。

       我靠！

       我才反应过来，原来男人是林宛的爸爸，那我和林宛不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？

       也就是说，我被我亲姐霸凌了？

       这是什么大型抓马现场。

       「林宛，你不出来解释一下？」

       我的语气很平淡，林宛却吓到连连往后躲。

       「妈，我们回去吧，这个女的是个疯子，她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。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扯了扯她妈的衣角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妈却丝毫没理会林宛的哀求，声音又放大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「谁知道这个蠢货是她妈和哪个野男人生出来的，要不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人要？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爸一把冲上前，甩了林宛妈一耳光。

       「李美香，你在胡说什么！棠棠是我女儿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妈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后，又扑上去撕扯林宛爸的衣领。

       中年女人下手从来都是稳准狠，很快男人脸上、脖子上都出现了几道血痕。

       「好你个林朝东，在外面搞破鞋，女儿都养这么大了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爸不耐烦地把她推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「泼妇！你别忘了，你才是那个破鞋，你是小三！当年是你勾引我的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哭着扶起她妈妈。

       「爸，我才是你的独生女儿啊，焦棠是这个臭卖菜的女儿，你是不是被人骗了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朝东嫌弃地扫了她一眼，「棠棠是你的妹妹，也是我女儿，她比你优秀多了，我女儿就应该是她这样！」

       「林朝东你这个负心汉，你能确定这个贱种是你的孩子？没准她是你前老婆偷人生下的！」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歇斯底里。

       我本还想再看会狗咬狗的把戏，但是李美香骂我妈，这是我不能忍的底线。

       「自己干出来偷人的事，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，小三就是小三，生出的女儿永远都是扶不起来的烂泥！」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被我说中痛处，跳起来准备打我，却被林朝东一把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敢打我女儿试试！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知道棠棠多优秀吗？她高考是全省12名，国内的名校她都可以去，如果她愿意，我甚至可以送她去留学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再看看你女儿！复读一年才刚刚达上本科线，天天不学无术！」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诧异地看着眼前绝情的男人，嘴唇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林朝东痛心疾首地看着林宛，好像那是他的耻辱。

       我妈却突然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「棠棠，你之前说在学校被霸凌，是不是就是她？」

       我看着妈妈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，林朝东比我妈反应还大。

       他对着林宛厉声呵斥道，「你在学校还霸凌你妹妹？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吓得一颤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，又往她妈妈身后躲了躲。

       「林朝东，你没看到宛宛被你吓到了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已经心神不定，但为了留住最后一丝体面，但是挺直了腰板和林朝东叫板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闭嘴！当年要不是被你蛊惑，我怎么会抛弃她们母女！要是我在她们身边，棠棠一定会更优秀！」

       好家伙，林朝东还真是渣男，出轨的锅全甩小三身上了，狗咬狗的把戏真精彩。

       「还愣着干什么！还不快滚过来给你妹妹道歉！」

       看到林宛没有动静，林朝东的声音中又多了几分怒气。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倒是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   「凭什么？凭什么让我女儿给这个蠢货道歉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朝东一把掐住李美香的下巴，眼神阴狠。

       「信不信我把你们赶出去，离开我，你们一文不值，只配去街头要饭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闻言，吓得哭着跪倒在林朝东脚边，不停地磕头。

       「爸爸，求求你不要把我和妈妈赶出去，我道歉，我这就和焦棠道歉！」

       林宛又跪着挪到我脚边，「焦棠，哦不，妹妹，求求你让爸爸不要把我们赶出去，我不想去要饭。」

       众人的精力都集中在林宛身上，没注意到角落的李美香状态已经接近癫狂。

       她头发散乱，眼神迷离，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疯狂摇动着林朝东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「哈哈哈哈，林朝东，你以为只有你能朝三暮四，玩女人？实话告诉你，19年前我就给你戴了绿帽子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这么多年，给别人养女儿的滋味怎么样？」

       听完李美香的话，林朝东眼底通红，冲去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我妈伸手要拦，我示意她不要插手。

       「李美香，我要砍了你！」

       我终于知道我的疯批基因从哪来的了，原来这玩意真遗传啊。

       害怕林朝东真砍了她妈，林宛哭着抱着他爸的腿死活不放手。

       一时间，哭喊声，怒骂声充斥着整个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邻居听见我家动静太大，害怕出事，就报了警。

       这场闹剧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结束了。

       李美香和林宛先回家了。

       林朝东则继续留在我家，一脸悲怆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「棠棠，爸爸只有你了，回到爸爸身边好不好？」

       语气中竟然还带了点祈求。

       「把你名下所有财产转到我名下，看看诚意。」

       我的话明显把他梗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「棠棠，爸爸的财产以后都是你的，不急这一时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不是要补偿我吗？怎么，花点钱就舍不得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我翻了他一个白眼，继续道。

       「你不过是看林宛是扶不起来的烂泥，才想起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女儿。我焦棠虽然不优秀，但绝不为人替补。」

       「你没养我长大，我也不会养你到老，你的财产我也一分不会要。」

       林朝东看我眼神决绝，嘴巴张了张又没发出声音来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，摇摇头，落寞地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们小县城出了个大新闻。

       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朝东把老婆和女儿赶出了家门，因为他老婆给他戴了顶巨大的绿帽子。

       林宛妈妈无奈找到奸夫，但林宛的亲生爸爸也不认她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母女两人已经去厂里打螺丝了。

       而我最终决定上北大医学院。

       临行前，江波来送我。

       「焦棠，考不考虑交个男朋友？」

       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「我只能专心做一件事，上学的时候只能学习。所以，不好意思啦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