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俞唇角勾了一下，没有辩解，应该也没力气辩解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就这么相信，他没有杀人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在这一点上，杜雨燕挺佩服朱俞，始终如一地相信一个人，而那个人却是被所有人认定的罪犯。

       这种爱情，如同飞蛾扑火，最后烧到的只有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承认，她没有这个勇气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仰头看向天花板，“健民这个人，或许有点自私，可他不会说谎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张纸，被递到了杜雨燕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杜雨燕伸手接过。

       “当年事发的时候，看到谢健民和薛彩霞在一块的那个大爷，后来被我找到了。他说了一个重要的线索，薛彩霞跟谢健民争吵之后，大概半个小时左右，有一个男的从外头匆匆进来，没去病房，直接进了前院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意思，凶手是那个人？”朱红霞吃惊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就是，后头大爷想起那个男的事，跟医院领导汇报，结果第三天，领导就让他走了，理由是他工作不负责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低头听着。如果朱俞没有编故事，这个逻辑是对得上的。甚至看门大爷被赶走，听着都有些阴谋的味道。

       薛彩霞那个当副镇长的叔叔，的确和宝马镇卫生院的院长关系不错。不排除有可能，谢健民是故意被人当成替死鬼。

       而以杜雨燕对朱俞的了解，她不是编故事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希望，黎潇为谢健民当辩护律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姐，姐夫都能为杀人犯做无罪辩护，为啥不给没杀过人的帮个忙呢？”朱红霞在边上敲锣打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扫过去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这话实在不能算夸奖。

       那件杀妻的案子，报纸上也报道了，虽然没有提律师的姓名，可白霆认识报社的人，他跟黎潇提过，不少读者写信给报社，除了谴责杀人者，更要求严惩那个做无罪辩护的律师。

       幸亏不是信息爆炸的年代，要不然黎潇绝对会被人肉出来，网暴肯定逃不过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能去黎潇做这个主，但是我会问问他。”杜雨燕只能给出这个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肯不肯接谢健民这个案子，杜雨燕不能确定，也没法强求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张了张嘴，神色略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又软了，“这样吧，就算黎潇不能做，我让他帮忙请别的律师，你看行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好吧，谢谢雨燕姐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没有留下来吃饭，给过联系电话，她便要去赶回上海的火车。

       她儿子还在上学，现在父母都退休了，一块在上海帮她照顾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的生活并不轻松，而她本不应该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受人所托，肯定是要问黎潇。

       天已经黑了，黎潇还没有回来。他今天没打电话回来，肯定会准时下班。

       让孩子自己先吃饭，杜雨燕特意走到巷口，打算等一等黎潇。

       下班的时间，来来往往都是人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等了半天，还不见黎潇，正在焦急的时候，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黎潇。”杜雨燕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看到了她，正要抬步过来，突然被人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拦住黎潇的是一个彪形大汉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感觉不对，快步跑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将到跟前，杜雨燕听那人道：“杀人偿命，欠债还钱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你不能收了几个臭钱，就帮坏蛋说话。你要是有做人的良心，后天就别上庭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同志，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，但这是我的工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话说到一半，那男人一手薅住他衣领，拳头抬了起来，“听不懂人话？”

       只是拳头还没有砸下来，男人就被人反拧胳膊，随即一条腿跪地，抽了一口凉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雨燕，放手！”黎潇赶紧制止。

       看那男的疼得嗷嗷直叫，杜雨燕松了手，“头一次有人敢上门威胁，我爱人不是告诉你，这是他的工作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那男的发现遇到了硬茬，还是个女人，心里还不服，“你懂个屁，我姐被人杀了。我们要报仇！”

       周围围住不少看热闹的人，听到杀人，眼睛都睁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心情我能理解，但是法律就是法律，被告到底是不是罪犯，这其中还有疑点。我们要在法庭上找出真相。”黎潇耐心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男人猛地火了起来，“怎么可能不是他杀的，他在我姐的尸首旁边睡了一晚上，简直是没人性的畜牲！你让大家伙评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就在众人开始议论的时候，杜雨燕大声道，“如果那人是凶手，法庭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。我爱人的意思，你们根本就没明白。想为死了的人报仇，没有问题。可如果那个被告不是杀人犯，就代表还有另一个杀人凶手。有这时间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恐吓，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真凶？”

       男人猛地一愣，看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跟他废什么话！”杜雨燕伸手抓住黎潇的胳膊，又看了那男人两眼，“再说一遍，我爱人为被告辩护是他的工作，这段时间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，我记得你是死者家属，到时候我只找你算账！”

       那人倒没再追过来，黎潇走到一半，笑了出来，“真没想到，有一天我还需要老婆保护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大后天庭审是吧，我给你当保镖！”杜雨燕也有点生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，没那么严重。”黎潇抓住杜雨燕的手，“你还是应该去上班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家待时间长，感觉你有点暴躁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斜过去一眼，“这就嫌弃我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大笑，随即问道：“特意来等我，难道是在想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黎潇，杜雨燕想到了正事，“朱俞你还记得吧，谢健民的爱人，她下午过来，想请你给谢健民重审的案子辩护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找我？”黎潇似乎有些惊讶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自己考虑吧，想接就接，不接就帮他找一个，朱俞好歹叫我一声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能感觉出，黎潇对谢健民印象并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回头再说吧！”黎潇拉着杜雨燕，朝着家门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次日一早，把安安和二宝送去学校，杜雨燕搭公交车来了汉源大饭店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正好站在雨花社门外扫地，看到杜雨燕，赶紧跑过来，“杜经理，凤莲说你今天要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吧！大家伙都提前一个小时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辛苦了！”杜雨燕正要进店，想起来问了句，“吴婶，宝珠的彩蛋现在出了多少？能赶得上开会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