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后天可以出院。医生说了，后面要加强营养，还要注意锻炼。”杜雨燕拿过手帕，擦了擦黎潇的嘴，“我给你买了杠铃还有拉伸器。早上大宝跟我保证，等爸爸回家，每天陪你去跑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……”黎潇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外头终于安静下来，杜雨燕站起身，“行了，你先睡一会儿，我把她弄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本来杜雨燕打算给李春花一点钱，让小李把她送去火车站，结果秦书雨正义感十足，表示她会安排，不用别人操心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杜雨燕还省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，两天后，黎潇终于要出院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早过来，准备为黎潇办手续，发现病房来了几个学生，包括王磊和秦书雨。

       客气地同人家打了招呼，杜雨燕便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等手续办完，杜雨燕刚走上病房外的楼梯口，有人站在了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朝秦书雨点了点头，杜雨燕打算绕过她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雨燕同志，我想了很久，咱们应该谈一谈。”

       别的学生都会称呼杜雨燕一声“师母”，唯独这位特殊。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有点忙，下回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会耽误你多久！”秦书雨侧过身，“黎老师正在和王磊谈案子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索性站住。

       人跟人还得看眼缘，好像从见面的第一天，秦书雨面对她时，就喜欢挂着一张脸。倒是秦书雨和黎潇说话时，不自禁便能春风满面。

       按理杜雨燕属于长辈，这么大喇喇地要跟她谈一谈，秦书雨的修养还有进步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对你处理婆媳关系的态度不能苟同。”秦书雨开口第一句话，便有失尊重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没介意，“没有问题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。不过你可以说具体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送黎老师的母亲上火车，我已经跟她说了，会找人帮忙解决她小儿子的事情。一个老人家，就算寒酸一点，你何必冷嘲热讽。还有就是，孝顺父母是做人的根本，即便法律不能解决问题，良心总是要受到道德谴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居然谴责她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上下看了看秦书雨，直接笑了出来，“谁给你的权利，去插手你根本不了解的别人的家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了解得很清楚，你和你婆婆关系一直十分恶劣，这么多年，她都没能进你家的门，你也不让她看孙子和孙女。还有，你就算逢年过节回乡下，也从不探望她。这等于是遗弃。如果有必要，我会请当地妇联关注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秦书雨一直在观察杜雨燕的表情，“我说得不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是学法律的？”杜雨燕忽地问道：“还是黎潇这个老师没教过你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有话直说，不用含沙射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是亲生或有收养关系的子女。我只是儿媳妇，不在范围之内。你可以帮她打官司，我都不用找律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懂什么法律？”秦书雨头一次被质疑专业能力，脸有点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停了片刻，道：“书要读在脑子里，而不是别的地方。现在轮到我问你，为什么对我家的事那么关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秦书雨表情一僵。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什么是人际关系边界吗？”杜雨燕神色严肃起来，“你既非知交又非好友，最多我爱人当过你的老师，现在也只是普通同事。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划脚。别说什么你有正义感，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废话，你们系主任跟他爱人闹离婚，搞得沸沸扬扬，你怎么不去跟人谈一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二十六七岁了吧？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了。”杜雨燕盯住对方的眼睛，“作为黎潇的妻子，我给你一个中肯的建议。不要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，没人需要你救赎。有这时间，赶紧找个合适你的对象，谈恋爱，结婚生子。至于别的还是少想一点，我不能确定，你这样纵容自己的情……绪，最后会是谁受道德谴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有些话点到为止，看到秦书雨那副被人戳破心思的羞窘，杜雨燕也懒得再说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年轻时就有点招桃花。人到中年，本身气质又不错，再加上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，吸引个把小姑娘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之前杜雨燕只是隐隐疑惑，从李春花这件事，杜雨燕已经确定。

       她没时间搞什么迂回，秦书雨应该也不是听不懂警告的傻瓜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先回去吧，不用跟黎潇说了。女孩子的名誉最重要。这件事到此为止。但是，我的家庭绝不许任何人侵犯和破坏，你只要记住这一点，以后绝对平安无事。”杜雨燕丢下一句，转头回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秦书雨到底没有跟进去，而杜雨燕在黎潇面前，也再不提秦书雨。

       本来这个人就与他们无关，何况杜雨燕对黎潇的品行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。

       王磊这天来了汉桥街，一见到黎潇便急着报信，“老师，秦书雨谈恋爱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年纪谈恋爱，不是很正常吗？”黎潇坐在沙发上，正拿着一个杠铃在做运动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那个一直在追她的外教汤米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愣了一下，“岁数相差有点大呀！”

       汉源大学这几年引进了不少外国教师。这个汤米是从加州来的，四十来岁，长得五大三粗。据说他对秦书雨一见钟情，不过秦书雨应该没看上。

       王磊耸了耸肩，“反正学校里都在说这事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好端了茶进来，调侃道：“你一个小伙子还关心这事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王磊嘻嘻笑了出来，上去接过茶，“这段时间在写论文，我头昏脑胀，就想聊点有趣的事。不过话说回来，这么漂亮的女孩，倒便宜洋人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如今王磊在读研究生，有时候也跟着老师们做案子，今天他过来，就为了给黎潇当助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今天过去见的死者家属，坚持那男的一命还一命，连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是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孩子们是未成年人，没有民事行为能力，很可能受到引导，证言不会被采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本来要出去了，这下倒好奇地停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