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天的会议，除了头一天出了波折，接下来倒也顺风顺水。

       汉源大饭店还借此又上了一回电视，这可是拿钱砸都砸不来的流量。

       让杜雨燕没想到的是，后续居然还有彩蛋。

       商业局会议室外，朱红霞跑了出来，“姐，快看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瞧着朱红霞兴奋到绯红的小脸，杜雨燕接过她递来的奖状，随手翻了翻，“行了，这事儿结束了。回去该干啥，还得干啥！”

       本来以为会得到夸奖，结果兜头被浇一盆凉水，朱红霞泄气几秒，舔着脸求表扬，“你就不能夸一夸我呀，夸两句能累着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到底没憋住，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一早姜主任通知朱红霞，要去商业局接受表彰。惊喜之余，朱红霞又有点紧张，非要拉上杜雨燕给她壮胆。

       嘴里笑话朱红霞怂，杜雨燕还是陪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是商业局内部表彰会，杜雨燕没有进场的资格，一直在会议室门口等到了现在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的高兴不亚于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露脸的机会是朱红霞自己争取来的，让杜雨燕有了跟程经理再谈一谈朱红霞调动的底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任，下回咱们还有机会，我是一直相信你的。”一个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和朱红霞一块望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真巧，可不是老熟人吗！

       那位金科长正同任大平一块从会议室里出来，一边拍着他肩膀，一边道：“你送上来的报告，我会尽快提交办公会讨论，争取早日扩建。咱们汉源餐饮业的发展，还得靠你这种敢闯敢拼的。汉源大饭店天天吃老本，已经指望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没有吭声，可越过杜雨燕的时候，朝她瞟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等两人下了楼，朱红霞小声嘀咕，“任大平今天开会坐在前面，瞧着跟领导们都挺熟。那些领导真不知道，任大平在宝马镇干的那些缺德事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有些事情放在心里，嘴上能别说出来？”杜雨燕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毕竟是在外面，旁边都是办公室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一把捂住嘴。

       “回店里吧，今天给你庆祝一下。”杜雨燕转头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庆祝啊？”朱红霞一脸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个……先等一等！我去上个厕所，在里头把我憋死了！”朱红霞将手里的奖状塞给杜雨燕，哧溜跑远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脸好笑，靠在墙边，这一回认真看起了奖状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由商业局颁的会议服务优秀奖，别看只是薄薄一张纸，份量却不轻，毕竟是救下了一条人命。

       当初杜雨燕在为民饭店做员工培训，急救知识只是其中一个小项，朱红霞学得最认真，不为别的，她就觉得好玩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回朱红霞拿孙桂兰练心脏按压，手下得有点重，两人差点打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自己都感慨，从没想过，学着玩的东西在关键时候还用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朱红霞是你从为民饭店带过来的？”有人走到了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抬起头，看向不知何时又回来的任大平。

       “任经理有何指教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会玩噱头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拧了拧眉头，“生命从来都是无价的，不能拿来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能说出这种话，任大平这人疑似有点反社会人格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那个饭店开得怎么样？”任大平沉着脸，真不像在关心杜雨燕的小买卖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开的是专门做点心的小吃部，生意还不错，除了莫名其妙被关了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，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的意思，想必任大平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“听说那个新闻是你搞出来的。”任大平嘴角露出一丝讽笑，“杜经理的行事风格，到哪儿都没变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彼此彼此。不过新闻从来没有所谓‘搞出来’一说，那是记者实地采访拍摄的。假的真不了，真的也假不了。”杜雨燕淡定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跟任大平打交道也简单，句句怼回去就是了。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摸着下巴，又说了一句，“我有点好奇。你这么帮汉源大饭店卖命，开个新闻帮他们摘干净，听说会议接待也是由你负责，他们怎么不给你一个正式编制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劳你费心！”杜雨燕早看出来，任大平的格调也就那样了，自以为是地逮你痛脚。

       那就让他自娱自乐呗！

       “在宝马镇，你多少能在我跟前蹦跶两下。到了汉源，没有老邱和郭红武撑腰，还被汉源大饭店的人当枪使，你连蹦都蹦不了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任经理高兴就好。不过我得强调一点。你应该还记得，当初想把为民饭店干死的那个，后头怎么走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盯了杜雨燕半天，“其实你也没多厉害，不过会耍一些小手段。咱们两个打开天窗说亮话。我任大平光明磊落，最恨别人在背后下袢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巧了，我也是，而且我还喜欢拆袢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被杜雨燕打断，任大平冷哼了一声，“汉源这么大的地方，你做你的小吃部，我不会跟女人计较。但有一点，别上蹿下跳，不该掺和的非要掺和！”

       也不知道这是宣战还是认怂，杜雨燕笑了笑，“我翻译一下你的话。只要你开店的地方，别人都得退避三舍，不许竞争。大家都是干这行的，谁规定就必须你一家独大。这么说吧，我没想到跟谁比什么高下，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。但是没有你做，我就不能做的道理，那叫垄断，资本主义的腐朽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微微眯住眼，死盯着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真想做餐饮业的老大，就堂堂正正跟大家公平竞争。这样得来的成绩才是最心安理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看来咱们还是有拼一把的那天，杜经理，我等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朝着会议室走去，杜雨燕正要收回目光，发现一位老者向她看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位似乎有点眼熟，杜雨燕礼貌地冲人家点了点头，往旁边让了让。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老者拄着拐杖走到杜雨燕跟前，“杜经理，那天尝过你做的葱油饼，我至今念念不忘！”

       葱油饼……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想起来了，朱红霞救人的那天，她还曾扶着一位老人家下楼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人家，怎么称呼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