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纸上不是说，有顾客在汉源大饭店食物中毒吗？”张小芳真替杜雨燕亏心，“他们自己拖自己后腿，好机会拱手让给任大平，还把雨花社牵连了进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写那篇新闻的记者没做调查，事情已经搞清楚了。是几个内部员工拿了变质食材回家，结果一块上吐下泻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吃惊，“记者在胡编乱造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也有可能是……有意为之。任大平在宝马镇做过什么，你不是知道吗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也是这么猜的，他还趁机踩你一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在外头站着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婶从屋里迎出来，拉住杜雨燕的手，“今天真不好意思，让小黎跑去接我。人家是大学老师，时间金贵着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本来该我去接的，可我实在走不开，黎潇上午也没课，自己说要过去。您这是把家搬过来了，肯定东西不少，他帮把手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婶眼神闪了闪，忍不住羡慕，“雨燕，我家红霞要是有你这样的好福气，我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瞧您说的，红霞就这一段波折，她的福气在后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看出来，朱婶精气神没有以前好了，她也不容易，好好的日子都被朱红霞折腾坏了。来之前杜老太还叮嘱杜雨燕，要多说些宽心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进到屋里，杜雨燕环顾了一下四周。

       这屋子和汪春花家的格局差不多，一个大间，由一堵墙板分隔出内外两个小空间。

       外屋就一张饭桌加几个凳子，已经满满当当。里屋放着两张床，一个五斗柜和一张书桌。还有两只藤箱，应该是朱婶带过来的家当。

       房子虽然简陋，却窗明几净，收拾得一丝不乱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得是朱婶会捯饬，您得空去我家看看，就跟猪窝一样。有三个孩子，你跟着后头收拾，拼出老命还是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明儿就去看看老太太和孩子们，安安能说话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就盼着她是个哑巴，一天到晚咿咿呀呀，感觉以后她两个哥哥的话，都要被她说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隔着墙道：“你行了吧，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嘻嘻哈哈了几句，杜雨燕看看手表，“红霞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指不定还在楼上训着呢！”汪春花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到家的时候，这边饭都已经吃到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人刚进屋，张小芳便站起身，“刚知道你今天生日，雨燕还说呢，要是提前说一声，就给你做蛋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原来朱婶着急着过来，就为了赶上女儿的生日。

       只能说，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却不领情，放下手里的包，便要上桌，“过什么生日啊！非要提醒我，又老了一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洗个手去！”朱婶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哦了一声，又出了屋门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目光一直跟着朱红霞。这才一会不见，她怎么就无精打采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不舒服啊？”连汪春花也瞧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干脆起身，打算过去看一看，倒是朱红霞已经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几道目光齐齐对向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“干嘛呀！”朱红霞很勉强地笑了笑，“吼了一下午，这会儿没劲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捧场，“别说，咱们红霞如今也当上小老师了。大店的服务员都得听她指挥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婶已经盛好了饭菜，放到朱红霞面前，“你培训人家，态度要好一点，谁都不容易。你做过头了，会让你姐为难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嗯了一声，抱起碗就吃，看来饿得不行。

       四双眼都在瞧着她，直到朱红霞抬起头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赶紧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杜雨燕问了句，“真要觉得这批人不好带，明天我抽个时间上去。你后面休息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让我半途而废？她们不要笑死？”朱红霞又吃了起来，“我得把她们治得服服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倒霉脾气怎么就改不了！”朱婶伸手拍了拍朱红霞，眼里除了疼爱，便是担忧。

       吃完了饭，朱婶让朱红霞收拾碗筷  坚持将杜雨燕和张小芳送到公交车站。

       站台上，张小芳说了句，“您回家休息吧！早上坐车，下午又忙到现在。今天也是我们不好意思，到您家串门，还连吃带拿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婶有心，给几个孩子都打了毛衣。

       “客气啥呀！我整天在家闲着，还那么多烦恼，多做点活，也是转移注意力。”朱婶语气里，多少有些沮丧。

       和杜雨燕对视一眼，张小芳拍了拍朱婶后背，“我离婚那会儿，我妈比您还难受，那男的在外头有人，还到处说我坏话。可您瞧，我不也熬过去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婶现在的压力，只会比朱红霞重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都瞧见了吧？从离婚后，这孩子脾气就越来越急躁。可你们不知道，她一回到家，就跟被抽了气一样，什么话都不说，就躺床上睡觉。我不能不来啊，我怕她憋出什么毛病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会好的！”杜雨燕无奈地劝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……有没有合适的人，帮她看看，结过婚带孩子的都行，只要人忠厚，能容得下这丫头。”朱婶已经把条件降到最低，“她现在也找不着多好的，连正式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话到一半，朱婶立马停住，局促地看看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她失言了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是自己要辞职的，跟杜雨燕并没有关系。朱婶只是担心，女儿在汉源，既没户口又没正式工，以后老了连退休工资都没有，再要按她说的，一辈子不找人，老了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“朱婶，我正想办法解决她的编制。”杜雨燕不敢承诺，只能透露这么多。

       “雨燕，我没埋怨你，前头那份工作，就是你这当姐帮她找的。我没别的意思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对我说什么都成！”杜雨燕索性道：“跟婶子这么说吧，我把红霞当亲妹妹，管她一辈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路灯下，朱婶的眼眶有些泛红。

       “对象的事，之前我也给红霞介绍过一个，是黎潇他们学校的。可红霞不肯见。我在想吧，有些事不能急，等她缓过劲。她那个脾气，你越逼她，她越跟你反着来。”杜雨燕只能耐心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