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雨燕站在餐厅角落，和所有人一起，等待比赛的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第一项是摆台。朱红霞之外，还有六个人报名。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宣读完摆台的具体内容和要求，提醒参赛人员各就各位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人手一块台布，就等着一声令下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冷不丁出了声，“姐，你把给我定的标准再说一遍，我记不住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里好笑，朱红霞这是非要显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事儿这么多，不敢比就下去！”林凤莲自然不会放弃怼朱红霞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什么玩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闭嘴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打断了朱红霞，看向众人，“这个标准是我当初给朱红霞定的，借这个机会，也想让各位听一听。

       合格的摆台，首先台布要居中，视角均匀，盖住桌角。餐具落台不许倒。骨盘均匀摆放，间距一致。相对两个骨盘与中间点成一条直线。此外骨盘距桌边须一指宽。筷架位于骨盘上方45度，筷尾距桌边一指，汤碗位于骨盘左上方，外沿与骨盘外沿成一条直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知不觉说了五分钟，朱红微闭着双眼，嘴唇不停跟着在动。

       旁边众人全都听傻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是摆放碗碟，头一回听说，规矩这么多。

       终于，杜雨燕停了下来，看了看腕上手表，“朱红霞摆台一般要十五分钟。”

       林凤莲根本不相信，“吹吧，牛皮吹破了，看你怎么办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哼了一声，“姐，我现在进步了，只用十二分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行，十二分钟结束摆台，多一秒都算你输！”杜雨燕说着，看向姜主任，“要不开始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一声哨响之后，所有视线都对向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雪白的台布被朱红霞轻轻一抛，从半空落下，不偏不移地落在了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姿态不错，可并不让人惊艳，而且林凤莲和另一名服务员还在她前面完成了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不免为朱红霞捏了一把汗。

       照朱红霞这个手速，十二分钟完成摆台实在不太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“速度不重要，咱们以质量为准。”程经理出于好意说了一句，不想让杜雨燕最后下不来台。

       摆餐具的阶段，除了瓷器相撞的声音，四下都很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“啪”地一声，一只碗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放在那儿别管，继续！”林凤莲立马提醒那个摔碗的服务员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去，只有朱红霞不为所动，只管按着自己的速度操作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，但每一步都非常稳，尤其是碗盘放下之时，听不到一点声响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这边结束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举起一只手，示意她已完成摆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由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负责的那张餐桌上，餐具全部摆放到位，整齐划一，错落有致。这丫头已经按她的要求，将每一个动作练成了肌肉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十二分钟。

       其他几个还在忙着，朱红霞已经拿过条帚和簸箕，将隔壁桌一地的碎瓷片打扫干净。

       “做折花吧！”杜雨燕拿来了一沓口布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随手接过，就站在桌边，先折出一只大象，放在主位玻璃口杯上，随后为别的座位摆上用口布折成的牡丹花。

       就是这么轻松。

       与此同时，速度最快的林凤莲，才刚完成摆台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朱，你这是大师傅的本事！”程经理叫了一声好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一脸骄傲，还在那儿假谦虚，“我还差得远呢，按我姐说的，就是熟能生巧！”

       当初在为民饭店，杜雨燕手把手教她们服务技能的时候，好几个都快被逼疯了，实在是标准太严。就比如骨盘和桌边的距离，必须是一点五公分，最多一毫米的误差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是被杜雨燕练得最狠的那个，对别人杜雨燕还留点情面，对朱红霞就不一样。那要求定得老高。朱红霞必须做到，一毫米的误差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要不然，她也不会在各种比赛上随随便便拿奖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真的就是熟能生巧。为了练到最好，朱红霞特意买了张桌面，有空就在家练杜雨燕说的肌肉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摆台才是基础，朱红霞真正接触这一行，才知道服务是门大学问，好的服务员不只是端个盘子、上个菜，得和客人沟通，得让人觉得在你们这儿花钱值得，还要随时应付各种突发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“后面还有几项，话别说太早！”杜雨燕提醒一句，便往外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，不看啦？”朱红霞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啥意思！”杜雨燕头也不回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的水准和这边服务员的情况，杜雨燕门儿清。基本不在一个层级，这种吊打的比赛，杜雨燕前头就是盯个场，免得朱红霞紧张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看来，没这必要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杜雨燕刚出门，差点被人撞到。

       冲过来的是后厨一个年轻厨师，跑得气喘吁吁，看清是杜雨燕，忙道：“杜经理，不好了，一个个都不成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头雾水，跟到后厨，才明白小伙子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王师傅趴在操作台上，头都抬不起，一直在那儿哼哼。

       除他之外，还有四、五个，有的脸色苍白地蹲到地上；有的人靠在角落，额头冷汗直冒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吃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早上一块在食堂吃了馒头和粥，再加点咸菜。”小伙子眼睛闪了闪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让，我去厕所！”王师傅捂着肚子便往外跑。

       “等什么呢？找姜主任要车，赶紧送医院。”杜雨燕催促。

       不用多猜了，大概率就是食物中毒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得到消息，马上安排了车，这会儿瞧着王师傅被人背下楼梯，也觉得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能是食堂早餐有问题，各部门都问一下，有类似情况尽快送医。早上食堂如果剩的早餐，马上封存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杜经理，中午和晚上还有订的酒席，这一下走了大半，怎么办呀？”有后厨的人过来问。

       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只能杜雨燕带着雨花社两个小伙子顶上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听到消息过来时，正看到杜雨燕领着人清点食材。本有些暴躁的程经理，火稍稍下去了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有杜雨燕在，问题应该能解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