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怎么样，他妈一直催他再找，相了不少人，结果不管相哪个，他开口就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，次次都不成。他这是真放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嗤笑，“有病不去治，怪不了别人。对了，你跟他说，我已经在为红霞找对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至于这么快吧？”黎潇好笑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可以相亲，我们红霞怎么就不行？你这标准很奇怪。”杜雨燕怼道。

       用一段新的感情取代另一段，在杜雨燕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眼里，不是正常操作吗？

       “我正在说服李军，过来把病治一下。两个人还是有感情基础的，说不定……以后能再谈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说红霞有点傻，李军就是个死脑筋，红霞都说不在乎了，他非要来这一套，这下好了，谁都不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也是为红霞着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着想归着想，他没有顾及到红霞的感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反正在朱红霞这事上，杜雨燕必须站在她这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偏袒归偏袒，杜雨燕也不惯着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中午，朱红霞吃完饭回来，一边敲着饭碗一边走进店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讨饭呢？”杜雨燕喝了一声，“像什么样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没有提防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，嘴里嘟囔，“干嘛呀？被你吓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一直没问你，后面有什么打算？”杜雨燕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在这儿干一天，是一天。”朱红霞呵呵直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皱着眉头，上下看着朱红霞，“你妈那头呢，不管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就宿舍那一张床，人家还觉得我是外人，占了饭店职工的福利，怎么把我妈带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的确，朱红霞住进汉源大饭店集体宿舍这事，引出了不少非议。

       “春花姐帮你找了一间房子，跟她在一个院，离汉桥街也不远。刚才约好了，下班一块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还是姐姐们靠谱。”朱红霞高兴地搂住杜雨燕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吱声，只定定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目光交汇片刻，朱红霞看出杜雨燕还有事，“有话就说呗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在相亲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愣了好半天后，朱红霞嘀咕，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朱婶那回在电话里哭得伤心。她跟我说，原本以为一切都好了，没想到自家闺女工作丢了，爱人也没了。你听这话，有什么感受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没有回应，碗也不敲了，径直进了更衣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看着朱红霞，其实也挺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在那段婚姻里，朱红霞是不折不扣的弱势方。而李军也强不到哪儿去。这两个人可能到现在还相爱，可终究因为外界因素，错失了彼此。

       好一会后，朱红霞从更衣间出来，眼皮子明显肿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房子的事定下来，咱们就把工作做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装作没看见，说到了今天的正题，“我早上跟程经理他们开会，就是饮服行业会议的事。接待人员基本订下来了。我推举你担任餐饮服务组的组长。你跟我过去，把你身上本事全拿出来。别给我丢脸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是丢脸的人吗？”朱红霞不服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忍不住笑出来，“你知道会带一帮什么人吧？我冒着任人唯亲的骂名，为你抢来这个组长。这次一定要给我玩出花活，必须脱颖而出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这下回过了神，“你让我管隔壁那帮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来了这么多天，朱红霞一直没说，她在集体宿舍受了不少排挤。

       最严重的一回，同宿舍一个女的故意往她被褥上洒水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自忖，她都是离婚妇女了，不能总要她姐帮出头，索性学杜雨燕的风格，一不做、二不休，一瓶开水全泼在那人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结果啊，那人直接吓尿，不要太好笑！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怕我跟他们动手？”朱红霞翻了翻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咱们以德服人！真要有人敢动手，跟我说一声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嘞！”朱红霞一脸的意会，随后越过杜雨燕，逗柜台里的吴宝珠，“宝珠，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当服务员，咱们见一个，抽一个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突然严肃下来，“我让你过去不是耍狠，是让你把一个团队建起来。我已经跟程经理约好。从明天开始，每天上午，你要给你那个组的人做服务培训，时间只有八天，带不带得出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带不带得出来，关系到朱红霞有没有机会，拿到进汉源大饭店的名额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和端着饭盒的潘少梅也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还是有些顾虑，怕食堂里人多嘴杂，看到吴宝珠，拿她嚼舌头，一般中午都是帮她打饭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吴宝珠坐在书桌边吃饭，潘少梅看了看她，走出柜台， “杜经理，我这个月工资不能要，说好是来帮忙，也没帮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我们这儿没有白干活的道理，你付出多少劳动，我就要给你多少钱，而且吴婶现在是我们的职工，咱们自己人，谁都不能受委屈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点都不委屈，刚才我跟后厨那帮人说，我们奖金比工资还高，把他们馋死了！”吴国勇几个正进来，笑嘻嘻接过话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直摇头，“我告诉过你们吧，闷声发大财，你们也是忍不住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退一半吧，给得太多了，比我们街道厂干两个月还多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指了指几个小伙子，“你问问他们，有没有嫌多？”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立马道：“我还嫌少呢！明年这时候，我就要当奖金基数最高的大厨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要有本事，以后这个店，归你管都行。”杜雨燕好笑。

       几个小伙子嘿嘿直乐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高兴。头一个月就赢利，杜雨燕不会亏待员工。

       只有收入能保障，人家才会尽力心力干活。

       电话铃声响起，杜雨燕走到柜台里去接。

       “师母，我是王磊，中午把彩蛋送到我老师那儿，她说想见见创作这个作品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猛地转头，朝着吴宝珠看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时候有空，能让他过来吗，就在汉源中学。下午一点半，我在校门口等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马上就到！”杜雨燕毫不含糊地答应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都在看杜雨燕，这会儿她的脸兴奋到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高兴事？”朱红霞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吴婶，我想给宝珠请个老师，人家已经看过她做的彩蛋，应该是觉得。你把她那些画也带上，我们这就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愣住，“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上去抚了抚吴宝珠的头，看向众人，“你们相不相信，咱们宝珠以后能成艺术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