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，还有洒了一地的水和茶叶残渣，杜雨燕已经无语，从旁边拿来扫帚清理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师傅，我就求求你，别再撺掇他们在一块了。这儿媳妇，我真要不起！”李母没有任何情绪过渡地装起了可怜，双腿一弯，就要跪下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站在边上，不可能不管，刚要把李母扶起，不料脚下一滑，自己先栽倒，“哎哟”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原来潘少梅下意识用手去撑地，结果左手被扎上玻璃，鲜血当时就流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……”柜台里的吴宝珠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乖啊，没事，继续画画！”潘少梅第一个反应不是爬起来，而是赶紧回应女儿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边扶起潘少梅，一边看向吴宝珠。

       吴宝珠坐在书桌那儿，还在低头画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两个人，送婶子到医务室！”杜雨燕叫过已经跑出来的吴国勇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咱们有话慢慢说！”潘少梅临走，又帮杜雨燕说了一句，“家里的事，还得自家处理，牵连不到别人身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把人摔了，连句道歉都不说！”有客人在边上瞧了半天，忍不住嘟囔。

       李母梗着脖子，不肯认错， “又不是我推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虽然心里厌烦，可看在李军的份上，杜雨燕只能压住火，“李婶，这儿是上班的地方，有什么话咱们到外面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哪儿都不去！李军昨晚连招呼都不打，一声不吭就出来了，一定是朱红霞勾引的。我要让她知道，两口子能离婚，可我这个妈，李军绝对不会不认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算是领教了这位的厉害，把地上的碎玻璃和茶叶扫完，便进了柜台。

       她愿意待这儿，就待着吧，只要朱红霞不在这儿，看她能自讨没趣多久。

       又有客人进来，杜雨燕忙着接待，也没去管那道一直追着她的视线。

       “倒水！”李母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来！”潘少梅正好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吴婶，伤成这样还倒什么水，带着宝珠回家。”杜雨燕发了话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总归要听杜雨燕的，听到她这么说，冲李母笑笑，便进了更衣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想干什么？”李母又瞪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连话都懒得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雨燕，我也是上过班的，别跟我来这一套！你领导在哪儿，我要去问一问，你这种人，怎么好意思在这儿当营业员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许找我姐麻烦！”朱红霞突然冲到里面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都傻了，这丫头回来干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李母猛地站起，上去要扯朱红霞衣裳，“臭女人，你敢出来了？我就把话说清楚，你这下不了蛋的鸡，老娘绝不让你留在李家，这次李军必须跟你离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拍开李母的手，“你老是这样，一不高兴，恨不得把所有人扯进来。你有事冲我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拄着拐进来，跟杜雨燕诉苦，“都坐了好几站，她非要回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婶，现在婚姻自由，你无权干涉，费这么多心做什么？”杜雨燕走出柜台，将朱红霞拉到自己身后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已经出来，见此情形，也不知该走该留。

       “宝珠，回家了！”杜雨燕朝着吴宝珠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吴宝珠一下站了起来，抱起装水彩笔的小包包，朝着潘少梅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谁都不许走！”李母又耍起了蛮横，趁着大家都没防备，冷不丁在朱红霞脸上甩了一耳光，“跟你那妈一个臭德性，她以为不告诉我，我就找不到你在哪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找我妈做什么？”朱红霞捂着脸，吼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吴婶，走啊，别把宝珠吓着！”杜雨燕催道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回神，赶紧拉走了宝珠。

       现场气氛有些僵住，可总得有人打破僵局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婶，你是长辈，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。今天都这情况了，我就多几句嘴。一是儿子媳妇的事，归他们自己管，别人插手都是多余；二来，你对红霞再有意见，朱婶跟这事有什么关系？你跑去骚扰人家，这是不给你儿子做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用得着你教训我？”李母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这次来，也是想跟红霞好好生活下去，红霞也有同样想法。儿孙自有儿孙福，当母亲的干涉太多，李军未必感激你，你自己也未必高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自己儿子，怎么就不能管？他要当我还是亲妈，就该立马把这女人甩了，别耽误我抱孙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位蛮不讲理起来，跟李春花真有一拼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婶，我有点好奇，你到底是真心盼着抱孙子，还是害怕……自己再没办法控制住儿子？”

       本来杜雨燕没打算戳穿某人的控制欲，无奈某人太过分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出所料，李母一脸被刺中心窝的恼羞成怒，“你算什么东西，你们谁帮我把这女的领导叫过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听到这里，心里涌起一股悲愤。

       她现在明白了，杜雨燕为什么之前一直提醒她，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这个妈没想过儿子好，她只想把李军攥在手心，至于别的，根本不在乎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让李军跟我离婚是吧？我早盼着离了！我告诉你，今天我到医院做妇科检查，一点毛病都没有！指不定下不了蛋的是谁。”朱红霞从包里掏出诊断报告，揉成团砸向李母，“把李军叫过来，我们今天就离，谁不离谁是孙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敢说我儿子，我抽不死你！”李母再次暴怒，又想打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把架住李母的手，已经不把这位当长辈了，“李军是你儿子，红霞也是人家捧在手心的闺女，凭什么由着你动手？不怕丢脸，我带你去派出所，咱们评个理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，别闹了，我求你了！”有人忽地吼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李母闭了嘴，翻了翻眼皮，冷冷瞧着终于出现的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走到李母跟前，弯腰从地上将朱红霞的诊断报告拾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拿着手里的报告看了好一会，李军抬起头，眼神里尽是灰败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女的心眼多得很，指不定是假的。”李母伸手将朱红霞的诊断报告扯过去，直接撕得粉碎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完全怔住，在边上傻傻站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的问题，对吗？”李军冲着朱红霞咧了咧嘴角，似乎是想笑，可笑得比哭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