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雨燕硬是愣了整整一分钟，随即抱住儿子的脸，狠狠亲了两口，“我家二宝怎么这么厉害啊，妈妈今天高兴死了，你刚才故意吓我的，是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抽抽鼻子，“老师要是让我弹完《蓝色猜想曲》，我就是第一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第一名和第二名有什么区别吗？”杜雨燕又揉揉儿子头发，“第二名是我家儿子，可第一名呢，我哪知道他谁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么冷的笑话，二宝居然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行了，好消息告诉你妈了，咱们回家！下午还要去孔老师家练琴。”黎潇催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进去跟春花姨说一声，让她帮我告诉小柱子。”二宝又满血复活。

       店里生意这么忙，杜雨燕当然不能让孩子搅和，几分钟后，一手抱过安安，一手拎着二宝，全塞给了黎潇。

       送父子三人上了对面公交车，杜雨燕赶紧回到店里。

       开张生意果然是好，队伍都排到了外面街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进去的时候，程经理正站在柜台边，抱着双臂认真瞧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您的一斤蛋糕，三两米花糖还有二两桃酥。”朱红霞热络地招呼着客人，“各位今天来着了，咱们店的大厨得过大奖，做糕点更是一绝，您尝过，肯定会再来，而且这三天都在打八折，以后可没这机会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说着话，朱红霞飞快地将糕点包好，用牛皮绳一系，打了个漂亮的绳结，对汪春花道：“蛋糕八毛六，米花糖三毛一，再加一毛六的桃酥，这两块薄脆是搭头，不算钱，一共一块三毛三。开业八折，再去掉零头六分四，收这位姐姐一块钱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从哪儿请来的，这小姑娘真伶俐！ ”程经理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干妹妹，在宝马镇为民饭店负责柜台，已经是主管。她还是连着两年的常山县供销系统技术能手。”杜雨燕提起朱红霞，心里不免骄傲。

       多年前那个混不吝的小丫头，如今不管站在哪儿，都光彩照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郭说过，你手下带出来一批人。我也希望你能帮我去培养几个。”程经理看了看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能笑笑。汉源大饭店那些人，习惯了吃大锅饭，守着那点死工资，却不思进取。

       可惜很多人察觉不到，社会已经在变化，这种时候，只有敢于踏出舒适层的，才能抓住真正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现在，她是想帮程经理带一带人，可没有人愿意，杜雨燕也不能把人抓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杜雨燕又看向了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她是真想把朱红霞留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问题在于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她不能为了自己创业，把朱红霞的家给拆了。

      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。

       中午的时候，看着店里人少了点，杜雨燕便去了饭店那头。

       晚上的开业酒就在三楼，杜雨燕总要去看看菜色。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陪着她一块进了二楼厨房，为杜雨燕一一介绍里边的厨师，顺带把杜雨燕带去的点心送给大家伙。

       瞧过一圈，杜雨燕走了出来，吴国勇笑嘻嘻跟在后头，“杜姐放心，我跟他们说了，这是咱们雨花社的酒席，干砸了，我跟他们翻脸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可就靠你撑面儿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说话间，走到了楼梯口。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忽地站住，瞧着楼梯下道：“杜经理，那位就是常师傅，咱们这儿的大厨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往上走。

       这人四十来岁，个头不高，看上去其貌不扬，鸭舌帽压得很低，都快要挡住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等吴国勇为两人介绍过，杜雨燕主动道：“常师傅，今天的酒席还得请您多帮忙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杜经理，你们那店热闹！”常师傅话说得也客气，“放心，晚上那几桌，就交给我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家并不熟，杜雨燕也没说太多，和吴国勇一块下了楼。

       到了店外头，吴国勇笑了一声，“杜经理，还得是你有本事，以前常师傅可是谁的账都不买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隔着门瞧向雨花社里面，随口说了句，“你想多了，我没那么大面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回杜经理进厨房救场，就是他和王师傅一块撂挑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原来如此，杜雨燕不免调侃，“他今天不会再撂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嗤了一声，“老程欺软怕硬，破格把他那级工资调了上来，好多人不服气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朝着店里招了招手，又看向吴国勇，“把本事练出来，总有一天，老板也得哄着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板……”吴国勇嘿嘿笑了出来，“这叫法新鲜，杜姐可不就是我老板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么，吴师傅加油干吧，不定哪天翅膀硬了，你也出去当老板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瞧杜姐说的，哪里有比这儿更好的铁饭碗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吴国勇进去了，朱红霞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吧，什么时候跟李军离婚？”杜雨燕看着她道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带着孩子回去的时候，杜雨燕特意叮嘱他，尽快给李军打个电话，问问到底什么情况。当然，主要是劝一劝李军，别跟这傻丫头置气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朱红霞也是太教人操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谁说要离婚，他可不舍得！”朱红霞靠到了墙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也不一定。人家是大学生，工作也不错，再挑能挑个更好的。对了，你要是离婚，知道谁最高兴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婆婆呗，她从一开头就没看上我，我再孝顺也没用。反正什么事都是我的错！”朱红霞说着，神色里不免有些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在心里叹了口气，“最高兴的是我。我这边正缺人，你要过来，柜台交给你，我腾出时间能做不少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呵呵直笑，抱住杜雨燕胳膊，“就知道我姐有眼光，这事说定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抽出了胳膊，“回头你就给我卖命，也不要什么家了，顾着干活就行。别人夫妻和睦、儿女双全，你就在边上干看着。等老了以后，我家大宝是个仁义的，回头把他小姨往养老院一送，熬个几年，你这辈子就结束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啥呀，我汗毛都竖起来了。”朱红霞娇嗔地伸出自己手背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在她手上拍了一把，“你不是自己作吗，我就跟你说说后果，这就怕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仰起头，“不是我不想过，他妈逼我们离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理由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我不会生孩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竟是为了这事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