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。

       招聘启事在报纸上登了三、四天，也就来了三、四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有杜雨燕觉得不错的，可一听说不是汉源大饭店本尊，只是个联营店，人家立马表示，死都不进大集体；其他几个，要么条件不行，要么纯焠是新奇，根本搞不清状况。

       目前的局面是，三个小伙子全部进后厨，柜台这边严格意义上只有汪春花，杜雨燕前后都要兼顾，只能算半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当进店客流达到杜雨燕预估的中位值，柜台三名营业员是最基本配置，汪春花就算累死都撑不住，况且她还有腿伤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今天潘少梅过来，虽然是临时帮忙，也的确救了急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经理，有什么要做的，您尽管说！”潘少梅也是个直率人，“我们街道厂这两天没活，我搁家歇着也是歇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婶子，咱们就按天算工资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提钱就生分了，我不是为这个来的！”潘少梅手直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着推潘少梅往更衣间走，“先换衣裳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等潘少梅出来，上身淡绿色中式领衬衫，腰系一条米色的围裙，下面黑色的府绸宽口裤，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潘少梅略有些不自在，抻了抻稍有些大的衣裳，“好看是好看，就是我这岁数，穿着太不像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吴婶本来就长得年轻，这下更精神了！”汪春花笑着一拍手，“雨燕说了，这是咱们店的特色，教人一瞧，就知道是雨花社！”

       工作服和围裙无论款式还是颜色，都是杜雨燕亲手设计，围裙上的雨花社LOGO，还是杜老太照着她画的图，一针一线绣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雨花社的墙全部刷成米黄色，用的包装纸也是淡绿色调。还有柜台后特意定制的双色广告汽球。这些都是杜雨燕想让顾客接收到的企业形象信息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带着姜主任进来时，柜台已经摆上了货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错，不错！”程经理连声赞叹。

       的确是开了眼界。

       明亮的玻璃柜台里，各种点心用木盒子装着，摆得整整齐齐。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，这小兔子真好看，小狗怎么做得这么像？”姜主任指着中间一排造型馒头，喜欢得不行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在店里转了一圈，现在都在说重视人才，杜雨燕可不就是人才吗！

       一阵香味传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吆喝一声，从后厨抬出一个足有半米长的铁盘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我们主推的雨花牌蛋糕。”杜雨燕戴上纱布手套，利落地揭开最上面一块铁板。

       一整块胖乎乎的长方形蛋糕，带着热气与甜香，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伸手，在烤成金黄的蛋糕面上拍了拍。蛋糕立马左右晃晃，欲倒不倒。

       吴国通递过一把带锯齿的长刀，杜雨燕凝神比了片刻，便轻轻划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淡黄色的糕体瞬间露了出来，细细密密，教人忍不住食指大动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经理这手就是尺。”吴国勇赞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过是手熟，以后你们几个都要练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还在说着话，蛋糕已经分成方方正正好几块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坐在一个高脚凳上，手脚麻利地铲起其中一块，又拿刀切小，放进碟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试吃品，程经理、姜主任，多提宝贵意见！”杜雨燕亲自端起。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向来喜欢甜食，蛋糕更是首选，却是头回见到这么热气腾腾的，说什么也不想客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放进嘴里的那刻，姜主任眼睛一亮，给出了评语，“绵密软糯，入口即化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笑，“姜主任是行家！”

       连潘少梅也好奇地拿了一块，尝过第一口便已经盘算，回头要买一盒回家，宝珠那孩子肯定喜欢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开始没注意到潘少梅，冷不丁发现是她，还愣了愣，“嫂子怎么在这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吴婶是我们今天特别请来的推销员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，好啊！”程经理笑得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老吴到现在还不死心，程经理也是拿他没办法，只能提醒老吴，人家可是救过他女儿，如今正忙着开业的事，找人麻烦不厚道。

       后面老吴应该收敛了一些，倒是程经理听说，他主动跑去给人家修冰箱，多少还像点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也不是不想帮忙，只是老吴家情况特殊。他已经承诺了，再等几年，老吴一退就让孩子顶替，大不了给吴宝珠办个病休。

       老吴爱人今天过来，既然杜雨燕没说什么，程经理索性装起了糊涂。

       “回头我得买一盒，哄我家八十岁的老奶奶。”姜主任在旁边道，又问，“这多少钱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麻利地包了一盒，放到姜主任面前，“您开啥玩笑，姜主任帮我们跑前跑后，我们还能要您的钱？”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往后一退，“这可不成，回头下了班，我来这儿买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道：“这批货呢，是我们的礼品装。晚上开业酒要送给客人的。不过姜主任要买，我们也欢迎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着话，杜雨燕从抽屉里掏出一叠卡片，“这是我们贵宾卡。开业三天，全场七折。后头这张卡还能继续用，只要店还是我们在开，终身八五折。”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这下高兴了，“我得要卡，就凭你们这儿的色香味俱全，雨花社一定长长久久！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倒是看出了点问题：“柜台的人太少了吧，小姜，要不临时调几个过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缺的就是人手，正觉得主意不错，有人忽地大喊一声，“姐！”

       起初杜雨燕还怔了一下，等跑出柜台，看清楚来人，高兴到一把将她抱住，“怎么是你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这时出现，完全在杜雨燕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儿要人，怎么不叫我？”朱红霞故作不乐意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黎潇跟你说的？”杜雨燕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知道招聘的事没有进展，黎潇还开玩笑，说杜雨燕要是拿张小芳和朱红霞当标准，永远招不到人。

       难道黎潇私下去找朱红霞了？

       “用得着姐夫说嘛！”朱红霞撇嘴，“我在报纸上看到广告了，上头的联系人杜雨燕，除了我姐，还能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来正好，给我帮忙！”杜雨燕拉住朱红霞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有朱红霞在，柜台这下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