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是领导决定，咱们总得服从。不过，能把工资的事先说明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开口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，眼睛瞧着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这问题是给她的。

       一时之间，所有目光都对向了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事以后再说！”姜主任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   “都是国营饭店正式职工，凭什么把我们几个撂到大集体！”有人嚷了起来，“不能这么欺负人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屋里气压陡然升高。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都怔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此时，杜雨燕淡定地问了出来，“你们愿意静下心，听我说吗？ ”

       看来这是把人送过来之前，没做有效沟通，搞得怨气到了她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那小伙子出了声，“成，我们听！”

       视线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，杜雨燕道：“初来乍到，我先介绍一下自己。我叫杜雨燕，之前在常山县宝马镇为民饭店当主厨兼副经理。去年来了汉源，和我朋友汪春花一块，开了间雨花小吃部。从现在开始，我受汉源大饭店委派，担任雨花社餐饮部的经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话说完，现场没有一个人吱声。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先反应过来，带头鼓起了掌，“咱们欢迎杜经理！”

       稀稀拉拉的掌声，并不出杜雨燕预料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家关心的工资和奖金问题，我可以讲一个大致的方案。”杜雨燕也没绕来绕去，直接回应诉求，“将来雨花社职工收入分三大块——基本工资、节假日工资还有绩效奖金。基本工资会按你们档案上的级别，不会少一分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下面鸦雀无声，都在等着听下文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，大店的奖金都是按岗位而定。雨花社的制度会有很大不同。我们是根据本店的赢利状况以及职工的个人表现分配奖金。”

       有人表示不满了，“店里挣得多少，和我们有什么关系？我只要该得的那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店里赢利多，职工得到的实惠就多。这个道理很简单。”

       立马有人提出置疑，“按你的说法，店里要是亏了，咱们奖金还泡汤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乌鸦嘴，这还没开业呢！”姜主任真头疼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笃定地点了点头，“任何一家店不好好经营，都有可能关张。到时候，我会灰溜溜地离开。至于各位，就要看汉源大饭店安排了。所以，绝对不是强制你们过来。你们可以选择离开，就比如现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强扭的瓜不甜。

       真不乐意干，杜雨燕也不准备留。

       她要的不只是人，而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团队。

       “姜主任，我不干。奖金都不一定拿到，干嘛留在这儿？一个大集体还这么多事，真当人人想过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已经有人打起了退堂鼓。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已经说不出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挺不容易找齐的人，杜雨燕怎么还往外推呢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笑，“那就这么说吧！我通知一下愿意留下的各位。我们订在下个月八号开业，还有十来天时间。除了筹备工作之外，我会带着大家进行岗前培训。对了，正式开业之前，包括我和春花姐在内，所有人都只有基本工资。”

       此话一出，又走了几个，其中一个还是厨师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那头一个开口的小伙子问，“姜主任，您给个痛快话，要是这边又倒了，我们还能回大店上班？”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打起了保票，“肯留下来的。万一那什么了，大店一定收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留了！”小伙子痛快地举起手，“杜经理，冲你上回给钱那么痛快，我就跟你后头干几天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订婚宴，你被我骂过？”杜雨燕蓦地想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小子当时差点跟人打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叫吴国勇，就是只猴儿！”姜主任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这要是全都跑了，她没法跟程经理交代。

       好歹留下一个了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吴国勇指着另外两个，“是兄弟有福同享，有难同当，都不许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能留下的，我都非常欢迎！”杜雨燕也不是非要把人全赶走，可至少得是心甘情愿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看到这会儿，忍不住开了口，“我们雨燕不会亏待跟她一块干活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笑，“这么说吧，只要每个人都不掉链子，我可以保证的是，你们绝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！可以记住我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吴国勇又有问题了，“杜经理，咱们以后奖金能有工资高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当然有这可能！可丑话说前面，咱们双向选择。雨花社的所有员工都要参加绩效考核，你们中有表现不好的，也不排除会被淘汰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啥叫绩效？”有人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半个小时之后，杜雨燕解释完绩效工资的组成之后，便让吴国勇带着他那俩兄弟，到里面检查厨房设备。

       而杜雨燕拿着钢卷尺，在店里量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人手这么少，后头你们要辛苦了！”姜主任在边上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八个人走了大半，姜主任发愁，又得到别处调人，也不知道能不能调得动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对杜雨燕给予很高的期望。当初甚至想过，要给杜雨燕一个汉源大饭店副经理的职务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有接受，反而提出，想把停业许久的面点部重新做起来，还是采取联营合作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为了搞联营公司，姜主任跟着程经理跑了好几回商业局。

       这都没什么，现在联营公司越来越多，就是大家各出所长，一块做好一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让姜主任惊讶的是，杜雨燕当大学老师的丈夫起草的那份合作协议。

       在协议里，联营公司每年上缴大店五位数的利润，几乎占了去年他们营业收入的一半。如果完不成这个指标，三年后联营公司就要解散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几乎是下了军令状。

       办公会议上，大家都觉得，目标根本不可能完成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说，数字……不用改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姜主任越来越相信，杜雨燕有两把刷子的时候，她却把人吓跑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么不带拐弯的处事方式，杜雨燕真能当好联营店的领导？

       姜主任心里打鼓，可也不好说什么，又交代了一些事，便回了自己办公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