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宝搂紧杜雨燕的脖子，“妈妈，还剩最后一小节，老师就说可以了，让我出来。我好厉害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自觉一怔。

       不让孩子考完……

       难道是搞砸了？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也听着不对，问道：“二宝，孔老师怎么说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还挺高兴，扭着屁股道：“孔老师不在。我以为多难呢！妈妈，我肯定能考第一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开始怦怦直跳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你还没夸我厉害呢！”二宝将头靠在杜雨燕肩上，撒起了娇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宝是厉害。咱们考完就放下了。”杜雨燕拍拍儿子后背。

       真要考不过，也就算了，大不了让孩子把音乐当个爱好。

       达观地想，只要一家人在一块，别的都不重要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，这两天必须考虑一个大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本来杜雨燕规划得好好的，只要二宝考上音乐附小，户口不会是大问题，可现在，只怕要赶紧找人，免得孩子连学都上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大人们发愁的时候，二宝却信心满满。

       莫斯科餐厅里，二宝用小手托着小脸，“妈妈，等我拿了第一，能再下回馆子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拿着刀叉，正熟练地切着牛排，听到这句，朝儿子看了一眼，“不拿第一，也能下馆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——不能给孩子压力，考音乐附小的事就此放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什么都会啊？”张小芳佩服起杜雨燕的刀法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和甜甜都伸长脖子，看着杜雨燕手下被整整齐齐码好的牛排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吃过猪肉，还没见过猪跑吗？”杜雨燕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切好的第一份牛排，杜雨燕放到了甜甜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要嘛……”二宝不乐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宝最小，甜甜给你弟弟。”张小芳立刻吩咐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能给他，要让杜少涵从小就养成女士优先的习惯。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嘟了一会嘴，傲气地将甜甜放在他面前的盘子推了回去，“这是甜甜姐姐的，我不要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先尝嘛！”甜甜索性叉起一块牛肉，递到二宝嘴边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还知道看大人脸色，见杜雨燕点了头，也不假客气了，大口咬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看着孩子，忍不住直笑，又对杜雨燕道：“真不好意思，本来该你们一家四口过来的，结果黎老师却来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孩子们开心最重要，他掺和什么！”

       既然在学校门口遇到张小芳，杜雨燕的计划自然也发生了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先回家洗了个澡，换过衣服，杜雨燕便带上二宝和大宝，和回家接甜甜的张小芳在莫斯科餐厅会合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黎潇，听说二宝提前考完，也知道大事不妙，哪里还有吃西餐的心情，直接去白家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已经说服了自己，再着急也没用。考试这事，偶然性太大了，暂时发挥不好也有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无论怎样，在杜雨燕心里，她这俩宝贝儿子，再加上还不会说话的安安，都是最好的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孩子们埋头苦吃，杜雨燕打听起了张小芳的新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“办公室几个老同志都挺照顾我，我现在也跟在后面学。前两天我们还去了对面的汉源大饭店。商业局财务检查太认真了。每一笔账都要问清来龙去脉，工作还真不轻松。”

       汉源大饭店……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举起手里的橘子水看了半天，想起了程经理的盛情邀请。

       那点烦恼又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你以后不出差了吧？”二宝拿起手里的圆面包，歪着头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不走，以后都陪着你们。”杜雨燕伸手拍拍儿子的小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我那几天好想你，想到蒙在被子里哭。”二宝眨巴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嘻嘻乐了出来，“你是男的吗，好意思说出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啊，妈妈以后，绝不会再不告而别。”杜雨燕冲着大宝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小脸已经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反正，以后妈妈出差，也要带着我。”二宝倒是有了新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一盘蛋黄酱沙拉被端上来，杜雨燕给孩子们分了菜，“吃完了，咱们去看春花阿姨，然后到公园去玩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一下，孩子们都开心地叫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下午要上班，便将甜甜交给杜雨燕，说好晚上到黎家去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带着三个孩子和张小芳一块等在了不远处的公交站，一抬头便能看到对面的汉源大饭店。

       这么好的位置，汉源大饭店却称不上生意兴隆。拿客流量来说，他们连只有一层的莫斯科餐厅都比不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都替他们着急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我去过汉源大饭店，白叔叔和小芳阿姨在那里请我们吃过饭。”二宝指着对面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看向了饭店一楼，西头一排大门紧闭，明显上了锁，可“汉源大饭店面点铺”的招牌还在那儿挂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汉源大饭店的程经理今天跟我谈了，想让我去他们那儿。”杜雨燕忍不住说了实话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开始有些吃惊，随即开心道：“好事啊！你就适合在饭店里上班，而且怎么说都是国营单位，谈好了没有？对了，要跟他们讲清楚，必须是国营，咱们不进大集体。还有工资，你虽然从为民饭店辞了职，可档案里是干部身份，咱们级别不能降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才刚开始谈。”杜雨燕哭笑不得，看向张小芳，说出了心中的纠结，“我去了汉源大饭店，春花姐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一下被问住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长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有公交车远远开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要上车了！”张小芳说了句，忽地转过头，“这个工作不错。虽然干个体户能挣钱，可身后没有单位撑腰，有什么事都得靠自己，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事。还有外面对个体户说法都不太好，咱们为孩子考虑，别放弃这机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车已经停在跟前，张小芳也没再多说，抬脚走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注视着张小芳上的车在自己面前开过，目光又望向对面的汉源大饭店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车来了！”大宝在旁边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回过神，招呼着孩子，“都上车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该要去看看汪春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