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上这位吵得人头疼，杜雨燕只能当没听见，她还有正事要说。

      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，杜雨燕递到白霆的面前，“我知道你到了那边，肯定需要钱，很不好意思，我们只能还这么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少你这点钱！”白霆将信封推了回来，“烦死了，现在不好意思，当初别借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白霆，干脆抽起信封，硬塞进杜雨燕口袋，“大家是朋友，不要为这点事生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听我说，亲兄弟还明算账，没有谁必须赖着谁的道理。白霆帮了我们太多。我和黎潇把他当最好的朋友。这种时候，我们本应该出一点力，可实在是能力不足。钱一定要收下，否则就是成心伤我自尊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迟疑了，看了看白霆，“你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一伸手，“怕了你，我收钱了，留着你那自尊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边上有人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差点冲孔淑君扔去白眼，可想一想，她不是重点。

       “到了新环境，一切都要靠自己。我相信你的能力，能够做得很好，但是根在这儿，学成之后，就尽快回来吧！”杜雨燕总要说句送别的话，忍不住又道：“国外未必是遍地黄金，更称不上天堂。假如过得不开心，不要憋在心里，我们愿意听你诉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坐井观天，见不得人好！”孔淑君又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瞟了孔淑君一眼，拿起手中的水杯，“谢你泼一盘凉水！对了，我妈正在帮小芳办调动手续，回头她带着甜甜过来，麻烦你们帮我照顾。照顾得好，我回头送你一台烤箱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被逗笑，又想到说了一句，“明天要有时间，来我家吧，我教你做几道菜，回头想家，可以自己做着吃！”

       孔淑君冷笑，正要再来一句，白霆已经烦了，“淑君，我们在说话，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坐坐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赶紧冲白霆摇头，正好有服务员提着茶壶过来，便随口问了一句，“我们客人来得差不多了，什么时候可以起菜？”

       服务员犹豫了一下，道：“那边……还在准备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皱了皱眉头，“还要准备多久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应该快了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注意到服务员吞吞吐吐，杜雨燕猜测，后厨动刀子那事还没完。

       说是快了，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本以为自己迟到的黎潇一进来就到白老和孔老师这边道歉，却发现根本没有开席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一脸不悦，起身要去找饭店的人打听，张小芳刚要跟上去，被杜雨燕摁了回去，“好好在这坐着，今天是你们请客，主人家不能慌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出来时，白霆正在走廊上，问一名上了年纪的服务员，“到底怎么回事儿，现在还不上菜？”

       人家说了实话，“店里出了点事，刚才两个大厨吵起来，在后面还差点动手，这会儿都撂了挑子走了。我们经理正派人去找休班的大厨，应该马上就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也是够耽误事的！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天，你们……”白霆被气到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   酒席特意定在汉源最好的饭店，白霆就想给张小芳一个开心的回忆，这也是他的诚意。

       结果，让两个厨子给毁了？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程经理呢？我去找他！”白霆不想再等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白，对不住！”程经理正好上楼，看到白霆，小跑过来，一脸的歉意，“让你们等久了，出了点小情况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接过话，“我们都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一愣，叹道：“不好意思，厨师已经在过来的路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神情焦躁，“确定人能过来？我们要等多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打起保票，“我让人开了饭店的货车去接，马上就能赶到！”

       最近因为职工升级评定的事，下面人怨声载道，天天有人到办公室找他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只能做工作。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了，再大的矛盾也该慢慢化解，没想到，今天闹了这一出。前头客人等着开席，后头一帮人就要打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程经理气极之下，说要开除几个，以儆效尤。

       结果那两个大厨直接撂了挑子，还放下话，他们是正式工，看谁敢开除！

       这下矛盾激化到了程经理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看得清楚，程经理明显抓瞎。

       “程经理！”有人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厨到了没有？”程经理急着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找了两个，都不肯过来。说谁升的级最高，谁就该干活，别指望他们。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几乎要钻地洞了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是他朋友，又准备出国，结果好好的饯行酒被搞成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程，给我一个准话，今天这宴席到底能不能开？”最气急败坏的是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急啊，我去找别的饭店借大厨！”程经理说着，便要下楼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去了，这得找到猴年马月。让她上吧，指望不了别人！”白霆指了指自己身后。

       情急之下，白霆只想得到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杜雨燕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愣了一秒，便痛快点了头，“这也是个办法！”

       汉源大饭店的后厨，杜雨燕被程经理带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是白霆的大日子，既然让她救场，杜雨燕推辞，就不厚道了。

       放眼望去，这间后厨足足有为民饭店三倍大，而且还是明厨。

       最教杜雨燕目不转睛的，是里面各种厨用设备，至少在这个年代，绝对是最先进的，杜雨燕甚至看到了德国进口的落地电烤炉。

       工欲成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承认，手有些痒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程经理，我、我要……请假！”一个蹲在地上的厨师道。

       有人开了头，陆续好几个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有活，你们走什么？”程经理呵斥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程经理，麻烦给我拿一套工作服，还有今天的菜单，我必须看一下。”杜雨燕说了句，没有理会后厨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
       一直跟在后面的白霆拧着眉头，凑到杜雨燕旁边，“这酒席能不能做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不能？”杜雨燕接过了有人拿上来的菜单。

       “谁想走，明天就不用回来了！”程经理终于发了怒，“我告诉你们，有些人，我一定会开除！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面面相觑，后厨里竟鸦雀无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