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远远看着，就像咱们杜师傅!”

       如此热情打招呼的，正是汉源大饭店的程经理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程，你们认识？”白霆诧异。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二位也是熟人？”杜雨燕笑问。

       还真有趣。

       按六度分离理论，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的间隔不会超过五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白霆和张小芳陪着刚到的长辈回了餐厅，程经理打量着杜雨燕，“我等了杜师傅大半年，一点消息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有些不好意思，这事都过了那么久，她以为人家已经忘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最近在忙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跟几位姐妹一块做点小买卖。”杜雨燕也不避讳，“就是当个体户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个体户”算是刚兴起来的叫法，略有些贬意，可杜雨燕却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   她后面还想当万元户呢！

       “自己开饭店了？在什么地方？我回头去看看。”程经理有了兴趣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现在哪有实力开饭店，做小点心卖，就是汉源剧场那边的雨花小吃部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你开的？我还进去过，那边生意不错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还凑合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别说汪春花为停业三天心疼，杜雨燕何尝不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少做一天，就损失一天的营业额，尤其被关门那天，杜雨燕还做了不少米糕，全都浪费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可都是钱啊！

       下意识的，杜雨燕摸摸自己的包，里面有准备还给白霆的三百块。

       她本来还踌躇满志，想要多还一些，现在也只能抠抠搜搜拿出这么点了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注视杜雨燕好一会，道：“上个月我去泰山，参加一个全国餐饮行业交流会，遇到你以前一位老领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哪位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邱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眼睛一亮，“是邱主任？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笑了，“我们在火车上正好坐一块。老头子很健谈，对了，他今年就退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快！”杜雨燕感叹。

       当初那个有点小狡猾，却总在关键时刻站在为民饭店一边的老邱，杜雨燕真好久没见到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始我们在聊我那位师兄。我当时猜，他是宝马镇的，说不定也知道你。结果一提到杜雨燕，他话匣子就没停过。老邱跟我说，为民饭店从一个快倒闭的小吃部，最后在宝马镇餐饮业排到数一数二，你功不可没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我们大家伙团结一心的结果，我不敢居功。做我们服务行业，无论个人能力再强，没有团队凝聚力，什么都干不成。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杜雨燕的回应，程经理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想想，又笑起来，“对了，还得有领导支持。邱主任后来算是让我们套住了，只要有麻烦，我们就去找他，他都能帮忙解决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邱虽然年纪大了，我看得出来，思想一点都不僵化，而且非常有见地。”程经理夸赞一句，又道：“今天你是来当客人的，回头给我们提提意见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敢当！”杜雨燕环顾了一下四周。

       上次李丽英办回门酒，也是在这儿摆的酒席。杜雨燕记得，上下几层的厅都开着，称得上宾客盈门。倒是今天过来，比之前冷清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“经理，快到后面去看看！”有厨师模样的匆匆跑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大师傅们又在闹，各带一帮人，刀都举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脸色顿时变了，冲着杜雨燕点了点头，抬脚便走。

       眼瞧人下了楼，杜雨燕憋不住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头一回听说，后厨还能动刀子。

       汉源大饭店的内部管理，显然是出问题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小柱子怎么还不来啊！”二宝拉着白家的外孙白北北，从餐厅里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惊讶，汪春花还没到？

       这几天忙着上学习班，杜雨燕说好要陪汪春花去买衣裳，也没有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会来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不是随意爽约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我和白北北到楼下等小柱子？”二宝眨着眼睛道。

       拐孩子的事才过去多久，这俩小子胆儿够大的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要拒绝，大宝走了出来，“妈妈，我带他们一块儿去，不会让人贩子把他们抓走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三个孩子中，最贴心的果然非大宝莫属。

       “看好两个弟弟！”杜雨燕嘱咐道。

       等回到座位上，杜雨燕发现，黎潇也还没到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手机的年代，找个人真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肩膀被人拍了一下，杜雨燕回过头，白霆指了指主桌， “帮个忙，到我们那儿坐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主桌那边都是白家的长辈亲戚，可以看到，张小芳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扔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能让小芳坐到她妈那桌？”杜雨燕口中埋怨，人已经站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只能她去当气氛组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刚就位，张小芳已经偷偷拉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明显是在转移火力，把杜雨燕给大家伙介绍了一圈。

       可以看到，白家亲戚个个一脸懵，应该都在心里嘀咕，这女的到底谁呀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很自然地当起了张小芳的发言人，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再加插科打诨，直到众人被她搞得兴致全无，或低头喝水，或和旁边人聊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幸亏你过来。”张小芳凑到杜雨燕耳边道。

       感觉有人坐到了旁边，杜雨燕下意识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儿不是你的座位。”孔淑君提醒杜雨燕时，甚至没有看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理她，转头和张小芳与白霆聊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那个店，明天我帮你去找人。”白霆隔着张小芳，冲杜雨燕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，上了三天学习班，我们正式解放，明天可以重新开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事就好。”张小芳替杜雨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呵呵两声，“也是我认错认得快！”

       吃一堑，她准备长一智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表哥，表姑那边都联系好了吗？她会在机场接你吧？”有人硬要加入聊天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嗯了一声，又看向杜雨燕，“听老黎说，是他那大师兄俩口子不省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何止毕国胜和王玉秀。

       真正不省事的，已经把手伸到黎潇背后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会儿，杜雨燕懒得提那些破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后天出发吗，小芳，你要是去上海送白霆，甜甜放我那儿吧，也就是早晚接送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妈这段时候会留在汉源。你家里那么多孩子了，不能麻烦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孔淑君又刷起了存在感，“回头见到表姑，帮我问候一声，她之前还写信给我爸，问我什么时候过去。还是咱们亲戚靠得住，外人不能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