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没什么客人了，一家子围着铜锅，香喷喷地吃起了涮羊肉。

       羊肉是杜满堂在乡下集市上挑的，肥瘦想宜。

       借着杜雨燕的刀工，一片片肉薄如蝉翼，在提前炖好的骨头汤里涮上几下，再由着蘸料裹住……

       从二宝一脸满足，便看得出好吃不好吃。

       主要是蘸料调得好，用的是杜雨燕自己磨的芝麻酱，加醋、酱油和蒜末，洒一点点的糖，拿热油一滚，再铺上花生碎和葱花，香气扑鼻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再要一点料！”二宝端起小碗，又冲着杜雨燕背上的三宝挤了挤眼，“等你长大才能吃哦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真香，我们来得也太是时候了！”朱红霞小跑着进了店里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开心地叫起来，“小姨来了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小姨父也来了！”李军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抱着女儿起身迎接，“这么快就回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！”朱红霞含糊地说了一句，便到后面拿起了碗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又切起了羊肉，随口问道：“婶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李军宿舍睡着呢，说下午得空过来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军正好带了酒，索性和黎潇喝了起来，又感叹，“可惜老白不在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去宝马镇了。”黎潇回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惊，“他去干嘛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见丈母娘呗！”朱红霞咯咯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直摇头，“人家肯不肯认女婿，还不知道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早上黎潇去了趟白家，才知道白霆昨天就到下面采访去了。还是白霆姐夫悄悄告诉他，某人前往的是常山县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，他和小芳姐又好了？”朱红霞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前几天张小芳回去，朱红霞看出她魂不守舍，追着问了好久，才知张小芳居然和白霆谈了对象，然后又分了手。

       之后就着白霆的八卦，这顿火锅极其愉快地吃了一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带二宝去练琴，李军要去给自己老师拜年，本来要叫上朱红霞，可朱红霞懒得跟去，说要帮杜雨燕干活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擦着柜台，还惦记着白霆和张小芳的事，“白大哥真要出国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哄睡了三宝，抱着女儿站在朱红霞旁边，“他过几个月就走了。说拿到学位，马上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小芳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？”朱红霞不无羡慕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这话，听得怪怪的，李军对你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本就有话想跟杜雨燕说，这下打开了话匣子，“除夕那天，我妈跟我们一起去看那位。开始人家不肯开门，后头让我们进去，脸拉得老长，连饭都不留。我妈被气得胃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舅舅请我们吃饭，她也不过去。连李军舅妈都说，那位脾气太怪，一般人跟她处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是脑子不清楚，把你妈妈带过去干什么？不是诚心气她。”杜雨燕不赞成地道，把睡着的安安抱回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跟过来，用围裙擦了擦手，“我妈非要去，她说老这么僵着，不是办法，不过现在她也灰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安安刚到床上，便哼哼一声，杜雨燕弯腰，小声去哄，又道：“朱婶也是为了你着想。你作为媳妇，对婆婆的尊重要表现出来。那位真不接受，李军和他亲戚也不能怪到你头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可怜天下父母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难怪呢，我妈这回死活要去巢山湖。”朱红霞似乎才想明白，“昨天走之前，李军跟他妈大吵一架。不过，跟我没关系了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正说着，有人站到柜台前，“我找一个叫汪春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人，梳着短辫，身上披着军棉衣，看上去十分清秀，只是神态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春花姐回老家过年了，找她有什么事儿吗？”朱红霞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她是不是捡到了一个孩子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朱红霞回头，看了杜雨燕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是上次过来，才知道多了一个孩子，心里还挺稀奇，毕竟宝马镇从没出过抱孩子这种事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是我儿子，你们还给我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里一动，走到柜台后，“你孩子多大了？叫什么名字？长什么样？有他的照片吗？对了，你联系过派出所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似乎被杜雨燕问住，女人想了好半天道：“他一岁了，叫……兵兵，他……长……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女人先是吞吞吐吐，后面便答非所问，甚至开始喃喃自语，说些教人听不懂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从旁边扯了扯杜雨燕，“又是个怪怪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在观察着，这位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……还给我……”女人还在嘟囔，眼神明显发直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你先去派出所报个案，然后让他们带你过来，好不好？”杜雨燕和这位商量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孩子在你们手里对吧，马上还给我！”女人突然激动起来，目光灼灼地对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哇的一声，里面的安安被惊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兵兵，妈妈在这儿！”女人冷不丁掀开挡板，便要往里面冲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吓了一跳。上去一把将女人抱住，“咱们有话慢慢说，别吓着孩子，如果是你的，一定还给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而接下来的一幕，把朱红霞吓得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那女人抓住杜雨燕，开始又踢又咬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！”朱红霞想来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过来！”杜雨燕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面前这个女人，精神状态绝对有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任何还手，杜雨燕吃了点亏，可最后还是将女人的手抓住。

       屋里还有两个孩子，不能吓到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，杜雨燕推着女人出了小吃部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许抢我的孩子，还给我！”女人大声地哭叫。

       雨花小吃部外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，听到动静，都围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女人又开始说胡话，没有任何逻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听到了，其中还夹杂着几句法文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个疯子吧，把她捆起来！”有人提议。

       听到这一句，女人变得异常焦躁，试图挣开杜雨燕，再次往里冲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你听我一句话。”杜雨燕控制住女人的身体，“孩子在里面哭了，听到了吗？你把他吓坏了。如果真是你的儿子，你想让他看到你这副样子？”

       正在嘶吼的女人，突然之间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小心地松了松手上力气，“你要是安安静静的，我把孩子抱出来给你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女人一脸迷茫地看着杜雨燕，却没有再挣扎。

       “尚洁！”一个男人匆匆往台阶上跑。

       女人猛地回头，随即嚎啕起来，“我听到孩子在哭，是我们的儿子，你帮我要回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随后女人腿一软，昏倒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