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来的？”杜雨燕头还晕着，便道了个歉，“对不住，我现在坐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瘫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要不是头上纱布如头盔一般重，影响了面部肌肉，杜雨燕就扔给白霆一记白眼了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好几天没看到白霆，这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。

       “就是被人拿板砖砸了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向来不吃亏，她那一脚没收劲，那男的以后大概率是半个太监了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跟人借了把椅子，坐到杜雨燕旁边，后头也不说话，只管瞧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别说，白霆不苟言笑的表情，比他嬉皮笑脸时，看着稳重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被这么瞧着，杜雨燕也有点发毛。

       不是有一种说法，恨屋及乌吗！

       “是黎潇告诉你，我这边出了事？他这嘴也真快。”杜雨燕找了个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好久没见他了。今天看电影，我顺便到你店里转一转，发现关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出去跑了几天，以为心情会缓解一点，没想到回来之后，比之前更焦躁。

       下午白霆又莫名坐立不安，干脆出了电视台，在街上乱逛，不知不觉地就去了汉源剧场。

       雨花小吃部关门就算了，外面还围着不少人。白霆上去一打听，才知道派出所来了人。

       做记者的，总是有什么热闹往哪儿凑，索性白霆就去了一趟派出所。

       再然后，他就找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黎潇还能换个老婆，真不走运啊！”白霆嗤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你失望了，我们以后要白头偕老。”杜雨燕怼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怪了，刚才还有气无力，这会儿杜雨燕居然没那么晕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出意外，白霆脸色沉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想刺激谁，是白霆先动的嘴。

       可话说完，杜雨燕又有些后悔，想了想道：“她那天晚上住在我家，把我枕头都哭湿了。她说，你们这一段，她永远不会忘记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斜过来一眼，“我问你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又闭了闭眼睛，干脆提醒道：“小芳正学着如何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。她现在经常到店里帮忙。你以后要过来，先跟我说一声。要不就别来了，省得遇上，大家尴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找你，只有一个问题。我差在哪儿，让你非要拆散我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太好了，好得让小芳自惭形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你灌输给她的吧，知道你有多讨厌吗？” 白霆突然发了火。

       边上不少人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有怼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她想起了那天晚上，枕边始终没有停下来的啜泣声。

       说实话，杜雨燕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，她和黎潇，说白了就是在柴米油盐中，渐渐培养出了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总结过，之所以他们可以和谐相处，便是彼此匹配，她从不仰视黎潇，而黎潇也没有瞧不上她。

       而这一对，明显是不匹配的。

       理智上，杜雨燕认为，白霆和张小芳分手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   可此刻，看到白霆眼中的痛苦，杜雨燕长久以来的自信终于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难道是她对这段感情的看法，太过先入为主了？

       “抱歉，虽然我有自己的观点。可我发誓，没有在背后做什么。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是不希望两个人都后悔，不希望再有悲剧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可为什么现在后悔的……好像是她呢？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，白记者在这儿?”汪春花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春花姐，他怎么样了？”杜雨燕撑着床，到底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洗过胃就醒过一回，一直在喊妈妈。看着实在太可怜。”汪春花摸摸孩子小脸，“这会儿又睡了。哪个做爹妈的这么狠心，把孩子交给人贩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确定是人家扔了不要的？”白霆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人贩子的话，怎么能信？”杜雨燕摇头，示意汪春花将孩子抱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那孩子刚被放到杜雨燕怀里的时候，还哭了两声，不过很快又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么乖的孩子，怎么有人狠到对他动手？

       “我也觉得奇怪，哪家孩子养得这么好，还舍得扔，又是个男孩儿。”汪春花连着叹了几声，又道：“派出所那位小田同志让我先帮忙养几天，回头案子结了，找着爹妈是最好；要是找不着，就要送到福利院去。真可怜哪，我要不是没那条件，就把这孩子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不给我吧，以后给我养老送终。”白霆插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直接呸了过去，“哪儿都有你的事啊！想要孩子自己生！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翻了翻眼，说了一句，“我走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帮我一个忙！”杜雨燕叫住了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，又要叫我给你打广告？不可能了，一来得收钱，二来我马上就要辞职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不明白，一个女人身上，如何会有这么重的铜臭味？

       之前他觉得有趣，可现在真烦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“辞职是干啥呀？”汪春花没理解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脑子被砸了，你脑子怎么不清楚了？”杜雨燕嘲弄了一句，“那么好的工作，说不要就不要，回头你后悔都来不及!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直接反问，“还有什么，能让我更后悔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许久之后，白霆自嘲地一笑，“这地方太小，我觉得憋闷，得换个环境，让我喘一口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不想总是陷在无望的情绪中。

       “出去转转也行，不过记得回来。”杜雨燕又劝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看了杜雨燕片刻，白霆走了回来，“算了，只能帮你这一次了，回头你生意能不能做好，那是你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   她早看出来，杜雨燕和白记者处得跟兄妹一样。她有什么事，白记者一定会帮。

       “在电视上播几天寻人启事，替这孩子找一找爸妈，我们真没钱，你给想个办法！”杜雨燕实在不忍，这么可爱的孩子成了福利院的孤儿。

       不管怎么样，都得为他争取一个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愣了一下之后，白霆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！”杜雨燕想了想，“白霆，你是个不错的人，可能是姻缘没到。我相信，以后谁嫁给你，都会是最幸福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会了。我只有不结婚，才能让大家都满意。”白霆冷冷丢下一句，扬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