汪春花还记得，那次上过电视，生意一下就红火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亏得这么厉害，汪春花除了这一招，真想不到别的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汪春花等着杜雨燕点头，却只听到呵呵两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当然知道，这是最快、效果也最好的宣传手段。

       当初她们蹭了个热度，第二天雨花小吃摊就出了圈。

       可现在……时过境迁了。

       商业社会的潮水已经开始涌动，电视台也认识到，广告位能换真金白银。

       打死她们，也掏不出广告费。

       更何况，杜雨燕也不好意思再找白霆帮忙了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出差回来后，又换成他陪儿子去学琴。杜雨燕听他提过，白家最近气氛不好，老爷子还让黎潇给白霆带话，有什么事回家来，一家人坐一块好好商量。

       无奈的是，连黎潇也找不到白霆，听说这位出去采访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下午咱们做促销。”

       还是那句，办法总比困难多。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促销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到大街上喊！”杜雨燕自己都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客人不进来，她们就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可惜人手不够，要是就去发传单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从柜台后站起，“春花姐，你的篮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刚才不说，不到外头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卖，白送！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听得糊涂，杜雨燕已经注意到放在操作间柜子上的篮子，便走过去，搬了凳子去够。

       “咣当”一声，一只瓷盘从篮子里滑出来，碎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忘了说，篮子里有东西。”汪春花忙着过去拣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拿下篮子，却望向了角落的床上。

       这么大的声音，连她这个大人都吓了一跳，床上的孩子竟然没有一点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对！”杜雨燕嘟囔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啥不对？”汪春花一脸糊涂地看着，杜雨燕走到了孩子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先是弯下腰，听了听孩子的鼻息，随后又拧了一下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早上喜欢赖床，杜雨燕只要这么来一下，小家伙一定会睁开眼。就连最小的安安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，这个手法对床上的孩子完全无效。

       打量着孩子，杜雨燕陷入了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杜雨燕目光一顿，伸手打开了裹在孩子外头的军棉衣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中年妇女进来，杜雨燕多瞧了她几眼。那女人扎着灰布头巾，脸脏兮兮的，身上老棉袄的袖口发了黑，连棉絮都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孩子，也谈不上被照顾得好，一件旧军棉衣就凑合了。

       等看到孩子的衣裳，杜雨燕便觉得更加古怪。

       这孩子上下都是崭新的棉衣棉裤，一看就是新做的，还费了心思，针脚十分细致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杜雨燕无论如何不相信，这是出自一个邋邋遢遢的女人之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看啥呀？”汪春花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拉开小棉袄的领口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谁干的？”汪春花惊叫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杜雨燕就发现，孩子脖颈处隐约可见伤痕，而现在已经一目了然。

       “春花姐，你看着孩子！”杜雨燕一下站起身，“那个女人过来，不要把孩子给她，等我回来再说！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还有些不明所以，杜雨燕已经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孩子这个状况，只能让杜雨燕想到一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刚出去不过几分钟，中年妇女便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辛苦你了，孩子给我吧！”中年妇女隔着柜台道。

       正擦着盘子的汪春花忙停下，从床上抱起孩子，顺口埋怨了句，“你是不是打孩子？自己亲生的，下得去手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打！”中年妇女表情明显一僵，眼珠子转了转，道：“别提了，孩子淘气，自己撞的。你不知道，当时把我心疼的，眼泪直流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不看紧一点，他又不懂事。”汪春花又觉得，这说法也有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把孩子抱过去，正要递给中年妇女，却突然顿住。

       她想起了，杜雨燕刚才说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要不你在这儿歇一会？我给你倒点水。”汪春花往后退了两步，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，我们还要赶着回乡下去，家里老人等着看孩子。”中年妇女眼神带着不耐烦，又不得不敷衍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乡下哪儿的？”汪春花没话找话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既然杜雨燕让等她回来，汪春花便拖起了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南边的！”中年妇女终于不想忍了，掀开柜台的挡板，便要进里面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别进来！”汪春花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地方，你就乱闯！”一条胳膊伸过来，拦在中年妇女身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逗闷子呢！”中年妇女明显不高兴了，“把孩子还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刚才到剧场借了电话。”杜雨燕淡淡地道：“派出所的人一会就到。孩子现在不能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惊愕地望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她一向胆小怕事，见居委会的人都躲着走，哪见过上赶子找派出所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孩子的伤，好像是自己摔的。”汪春花还想息事宁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只是受伤的事。”杜雨燕盯住那女人，“做人贩子，挣得不少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直接傻住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的意思，她是个拐子？

       中年妇女脸色陡然一变，伸手扯开杜雨燕，又要往柜台里闯，“老娘撕了你的嘴！那是我儿子，你凭啥不给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手腕一动，便将女人拎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刚才这女人进来，杜雨燕就觉得不太寻常。

       正常母亲不可能轻易地将孩子交托给陌生人，然后又像是有老虎在后面追一般，走得那么匆忙。

       “急什么？等派出所的同志了解清楚情况，他们让我们把孩子给你，我们二话不说，把孩子还你！”杜雨燕已经确定，这女人不是好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东西啊！”中年妇女自知不是杜雨燕对手，就开始撒野，后面是一连串教人不忍卒听的脏话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管冷眼看着她，反正大的小的都不能走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却听不下去了，将孩子放回里头，过来指着中年妇女，“你这女的嘴比屎都臭，别不是真干那种下三滥的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互不相让几句后，中年妇女冷不丁掉头就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