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杜雨燕也爱莫能助，又劝了孔老师几句，带着二宝回了汉桥街。

       晚上照例忙忙碌碌，让老人孩子用过晚饭，又喂小娃娃喝完奶，杜雨燕便跟坐在东屋写作业的大宝商量，她要去找甜甜妈妈说话，家里就拜托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如今有了小男子汉的样子，答应得干脆利落，还不忘叮嘱妈妈路上小心。

       临出门前，杜雨燕到西屋门口，二宝无声地在弹着纸键盘，杜老太带着安安躺床上打旽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岁月静好，可那一头却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和张小芳如此之快地，走到孔老师要出面棒打鸳鸯这一步，杜雨燕始料未及。

       她今晚必须亲眼看到张小芳状况，才能放得下心。

       院门外，杜雨燕差点与迎面站着的人撞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正要去找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只要张小芳不躲起来就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有事麻烦你。”张小芳说话吞吞吐吐还有气无力，头也低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什么麻烦，进来吧！”杜雨燕故作什么都不知道，目光在张小芳泪痕未干的侧脸上逡巡片刻，又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往边上一退，正要让张小芳进去，却看到了她递过来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只绒布盒子。

       可不就是刚才白家门口，被白霆夺走的那个。

       “能帮我还给白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也就几个字，张小芳说得无比费劲。

       犹豫了一下，杜雨燕接住盒子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怎么看都要快崩了，杜雨燕小心地不去刺激她。

       盒子里的玉镯，杜雨燕刚才瞟了一眼，玉色清翠透亮，品相一流。单从送出这个礼物，孔老师还是有诚意的。

       真要碎了，就是暴殄天物。

       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，张小芳轻叹一声，连招呼都忘了打，便掉头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抬脚追了过去，“咱俩谈谈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停下，很勉强地撑出一抹笑容，“我忘记说了。马上要放假，我准备回宝马镇，以后也不来了。为民饭店一直挺忙，我总不能不上班。明天我就跟班主任说，提前结业。不好意思，我得回宿舍收拾东西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又是一个一走了之的？

       “过年回家没有问题，什么叫提前结业？”杜雨燕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突然沉默，好一会后道：“我和……白霆谈了一个多月。”

       虽然急于知道，张小芳身上发生了什么，可杜雨燕还是忍着没有插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刚才，我们说好……分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盒子是分手的赔偿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已经想好，回头见到白霆，一定骂死他。

       好聚好散。他送这种东西，连杜雨燕一个外人都觉得屈辱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这什么意思？

       “只要把这个还给他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回张小芳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注视张小芳半天，杜雨燕道：“我可以帮你还。不过好几天没见了，哪有到我家门口，都不进去喝口水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有事。”张小芳再次拒绝，“好多东西要收拾，我妈和甜甜等着我回家，我明天还要去甜甜的学校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明天做什么，我都陪你。我这会儿没事，走吧，我帮你去收拾。”杜雨燕挽住了张小芳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明显一僵，好一会后，带着哀求道：“别问了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问，这件事就不存在？”杜雨燕拉着脸，“你想和谁好，和谁掰，我管不了。我就想不通的，别人费尽心机拿不到的上学机会，你说退就退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被问住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放开了张小芳，“想想自己来这儿的目的。如果你当初就为了找个对象，那我还说什么，悉听尊便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事情发生了，就去面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想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想见白霆？太简单了，回头我警告他，以后桥归桥，路归路。他敢骚扰你，老娘拆了他骨头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彻底无语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瞅了瞅张小芳，“再问你一遍，真想走？”

       沉默许久，张小芳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不用道别了。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。我不喜欢和遇到一点挫折，就一蹶不振的人当朋友，咱俩断交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放下狠话，杜雨燕转身往小院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，你一直反对我和他在一块。”

       身后的人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站住，转过了身。

       “开始的时候，我心里还有点埋怨你。明明咱们处得像姐妹，为什么在这件事上，你不肯站在我这边。直到昨天，孔老师找到我……”张小芳侧过身，没敢和杜雨燕对视，只仰头望向天上一弯圆月，“我终于明白，你的想法是对的。我和白霆……天差地别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温柔娴静，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选。我从不认为，你配不上白霆。”杜雨燕走到张小芳面前，“我只是担心，你们能否处理好，所要面对的那些问题。白霆有他不成熟的地方，而你也有软弱一面。现在看来，你们俩的感情的确没牢固到，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抽了抽鼻子，“孔老师挺和气，没有说我一个‘不’字，她还一直夸奖我不容易，一个人带着孩子。但我听得出来，她每一个字都在暗示——你离我儿子远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我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他的。好像不知不觉间，就想着每天能见到这个人，即便不说话，看着他也觉得安心，这种感觉和我跟邱学斌那会儿完全不一样。我真的生出了……同他永远在一起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话说到这里，张小芳捂住脸，痛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夜色之下，张小芳蹲在地上，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陪在她旁边，轻轻抚着张小芳的后背，等着她将坏情绪全发泄掉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张小芳平静了一点，“他刚才找到我，说要跟我结婚，带着我和甜甜一块出国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   原来白霆依旧没放弃。

       虽说离开未必不是一种解决办法，可这种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，真能幸福吗？

       所谓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，听着是浪漫，也不知道白霆有没有想过，真正的婚姻从来都是现实的柴米油盐。

       他这么自信，出国能照顾好母女俩？

       “你信他就上当了！”杜雨燕只能给出这一个评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