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知道两人会发展出感情，杜雨燕绝不会请白霆帮小丫头办转学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完全被动，根子还是在白霆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拿甜甜当枪使，孩子跟你的事没关系。你先回去跟你爸妈说明白。如果他们觉得可以接受，你就和小芳试着发展；否则拿出男人的担当，当断则断，别让小芳陷得太深。女人青春短暂，没时间跟你耗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人别的方面勉强说得过去，就是世俗！”白霆就差指着鼻子骂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人身攻击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，那些外在的东西根本就是狗屁！不过跟你说这些，你也听不懂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你只打算给人家一段没有保障的爱情？”杜雨燕最擅长抓人的漏洞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不结婚了吗？”白霆睨过来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结婚从来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。你不会不知道吧，婚姻本身就是世俗产物。说这没用，你就问问自己，有没有做好当一个丈夫、还有父亲的心理准备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一下不说了，手插在裤兜里，低头看着脚下。

       向来杜雨燕遇强则强，可白霆突然做了个乖巧状，她又不忍了，检讨自己是不是说得过重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否定你。相反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，以及身为记者不畏强暴的正义感。黎潇和我能交上你这个朋友，是我们的幸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用不着说好听话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小芳也是个善良的好女人。作为朋友，我由衷希望她摆脱过去的阴影，找到一个真心愿意保护她的男人。你没见过她在那段婚姻中的状态。邱学斌在外头人模狗样，可回到家里，对自己的妻女拳脚相加。当时小芳为了面子，连反抗都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有些说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她想起了另一个几乎同样遭遇的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前世杜雨燕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女朋友，和她同样出身平凡，同样想要靠自己，得到社会的认可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开的第一家店，合伙人就是这女孩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，没等看到饭店有所起色，女孩便轻了生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感情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她男朋友家庭条件十分优越，几乎称得上豪门。

       故事非常俗套，谈婚论嫁的时候，男方父母不认可女孩。可两人还是突破阻力，走在了一块。

       本是可歌可泣的爱情，可走入婚姻后，一切都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一年时间，养尊处优的丈夫失去了父母资助，变得无所事事、脾气暴躁。而妻子不得不扛起养活全家的重担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全程围观了两人从浓情蜜意到心生隔阂，直至反目成仇。

       和丈夫分居之后，女孩患上了抑郁症。她告诉杜雨燕，什么样的苦，她都能吃，却无法忍受被自己爱的人抛弃，这让她彻底失去了自信和对生活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最后的结果，在拿到离婚证的当天晚上，女孩跳楼自尽了，决绝地从所住公寓的顶楼跳下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是极端事件，却在杜雨燕心里留下了，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当然相信白老和孔老师的开明，可各方面条件都如此优越的儿子要娶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，再开明的父母也不可能欣然接受，尤其在这个思想保守，连离婚都被视为耻辱的年代。

       而在杜雨燕看来，张小芳可能还没有她那位女朋友坚强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张小芳的妈？”白霆哼了一声，“我就想找个能共度一生的人，碍着谁了？我会和我父母谈。不过，没有所谓他们不同意，我就放弃的事，什么年代了，婚姻自由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自为之吧！”杜雨燕叹一口气，她只能说到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无意中一转头，杜雨燕发现，张小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对视几秒，张小芳动了动唇角，却什么都没说，转身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显然早看到张小芳，这会儿嗤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笑吗？”杜雨燕死死盯住白霆，“这么说吧，她要是再被你伤到，当初任大平没弄死你，我来下这个手！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是否跟白家老夫妻进行了沟通，杜雨燕没有听到消息，后面这段时间，除了照顾安安，她就在忙店里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寒假到了，张小芳送甜甜回了宝马镇，就一直没再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转眼就是大半个月。

       这两天因为一个案子，黎潇被法院派到下面调查，家里的事全落到了杜雨燕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又到了钢琴课时间，杜雨燕下午带着二宝来了白家。

       从小客厅传出琴声的时候，杜雨燕正在厨房，教白家新来的裘阿姨做四喜丸子，“除了往一个方向搅拌，给肉馅上劲。团成丸子后还要反复摔打，这样劲才能上来。整个口感就变得紧实，回头也不容易散。说来就这点小诀窍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大厨师果然不一样，白北北老在说，我做的没有二宝妈妈的好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客气了。瞧得出来，您也是烧了大半辈子菜的。其实最好吃的往往就是家常菜。刚才一进这儿，我就闻到红烧肉的香味，一会还得请教您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跟裘阿姨商业互吹，有人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对孔淑君不太感冒，到底人家是半个主人，杜雨燕还是冲她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淑君，对不住，我忘了泡牛奶！”裘阿姨一下反应过来，放下手里的肉丸，便要去洗手。

       孔淑君没有吱声，自己从柜子里拿了奶粉， 脸上看不出表情，却明显是不高兴了。

       裘阿姨有些讪讪，小心观察着孔淑君的神色，“我下回注意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很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是泡奶，非要假手于人，当妈的摆这个谱，也不怕饿到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厨房里的气氛，因为多了个泡牛奶的，变得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   “裘阿姨，帮我去喂一下孩子！”孔淑君拿起泡好的奶瓶看了看。

       裘阿姨不敢迟疑，赶紧接过奶瓶，出了厨房。

       这明显是要把人支开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低头继续做自己的肉丸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孔淑君今天又要做什么说教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儿子有进步。”孔淑君居然先夸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这话风不太像孔淑君，却说得没错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已经能完整地弹奏一首《茉莉花》，虽然是入门曲，却足以证明，孔老师眼光精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