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主任的脸，几乎瞬间结成了冰。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心里直打鼓。

       麻远伟这小子是个大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从进了附小，麻远伟就是个调皮捣蛋的货。后头孩子妈出了国，他就越来越不像话。

       要说老麻会管教孩子，十次家长会，他十次都没来过。你要说他不管……

       年前有段时间，麻远伟在学校闹得太厉害。他那班主任忍不住说了两句。没多久学校接到通知，市里要调一批老师援助周边乡镇的小学，由上面指定。

       没多久，五(二)班就换了班主任。

       还有今年校舍维修的拨款早该下来，可左等不到，右等不来，贾校长心知肚明，这是人家要给点颜色。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也是托了不少人，好说歹说，总算让领导消了气。这回又是他亲自把麻主任请请过来，就等着人家开金口，快快拨下钱。

       可现在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。

       面前这女人来者不善，直接点了麻远伟的名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位家长，学校有规定，上课期间不能给孩子送东西。”贾校长和颜悦色地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笑意盈盈，“那就麻烦校长，把麻远伟叫出来。人家都开口要了，我们也不好不给。都是祖国的花朵，咱们不能不爱护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找你要什么？”麻主任这时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麻主任，要不您先进去？”贾校长急中生智，“可能有什么误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没有他对付不了的家长，可贾校长真拿不住麻主任啊！

       两包红梅烟，忽地被塞到贾校长的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先是愣了愣，随即义正辞严，“把烟收回去，这么多家长在跟前，你还想搞这种不正之风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贾校长误会了。这烟是给麻远伟。他上个星期六找我们孩子要的。还得麻烦贾校长，顺便帮我给那位麻司令带一句话。以后他想要什么东西，说一声就行，我倾家荡产都给他办！可有一件事儿，算我求他，别动不动把我们家孩子打得遍体鳞伤，还拿烟头烫！不知道这狠毒手段，是家长还是哪位老师教的？”杜雨燕面带微笑地骂了出来

       四周响起嗡嗡声，有人直抽凉气，也有人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面红耳赤，等余光扫到麻主任铁青的脸，马上回了神，“你怎么污蔑我们学生？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抽烟！如果你是家长，就在这等孩子出来；如果不是，立刻给我离开，不要危言耸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已经收住笑容， “贾校长，你不会不知道，麻远伟带着几个小跟班在学校横行霸道，他们嚣张不止一年两年了吧，有多少孩子受过害，你们统计过没有？换个说法，你们有没有尽到保护孩子的责任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贾校长，我还有事，下次再过来吧！”麻主任窝着火，也没了视察的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“麻主任，不好意思，都到门口了，就进去喝杯茶？”

       眼看财神爷要走，贾校长可不得赶紧把人留住。

       麻主任摆了摆手，目光落到了杜雨燕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瞧过去。子不教父之过，她很想看看，这位当父亲会拿出什么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不让杜雨燕失望，麻主任说话了，“这位家长，你心疼孩子可以理解，不过用这种方式，很难让人赞同。小孩在一块难免有口角，何必小题大做？贾校长在教育行业这么多年，桃李满天下，怎么处理孩子之间的矛盾，他比我们了解。正确的做法不是指责，而是请老师好好教育。你现在跑到学校大闹，知道对你孩子有什么影响？”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。“麻主任高屋建瓴，给我们指出了下一步工作的方向，我们尽快把情况了解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耐心地听到后面，才道：“我不知你们对‘大闹’的定义是什么？，我正在和校长心平气和地沟通。希望学校拿出负责任的态度解决事件。但可惜，我已经来过三次，班主任躲了两次，更别说见校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发现根本压不住杜雨燕，贾校长有些焦躁，“你已经严重影响学校教学秩序，如果始终认识不到错误，我们考虑劝退你的孩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弄错的话，这里是校门以外，谈不上影响教学秩序。校长意思，我明白了。坏学生可以有恃无恐；老师可以不闻不问；受到欺负的孩子却必须忍气吞声。今天作为家长，我请学校正视问题，贾校长给出的答复是，解决不了问题，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得好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贾校长无计可施，只想到回里面躲一躲，“麻主任，咱们先进去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为了麻远伟的事，过来找他的家长不止一个两个。每一回，贾校长或是语重心长、或是打着哈哈，总能把人劝退。

       可今天，贾校长被一个女人搞得灰头土脸。

       “贾校长，我的要求不高。希望学校对犯错的孩子进行公开批评教育，让他们向受害者赔礼道歉，还有返被他们抢走的东西。你的学生们有权利知道，何为对错。”杜雨燕提出要求，“对了，最重要的是，得有专人约束他们的行为，避免校园暴力继续发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叫暴力？”麻主任火一下蹿了上来，抬脚走到杜雨燕面前，“麻远伟也被大孩子欺负过，打打闹闹是孩子的天性。怎么你们孩子就碰不得？用‘暴力’这个词，是对麻远伟的污蔑！”

       麻主任怒瞪双眼，声调拉得极高，试图用气势震摄住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淡定地站着，麻主任这种色厉内荏的，她见得太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麻主任，麻远伟拉帮结派自称司令，你说是天性；堵着人要钱要东西，大晚上在学生宿舍骚扰别的孩子，你也认为是天性？本该上课的时候，麻远伟偷偷逃学，还带着人跑到大师楼那边抽烟，都被他父亲的当场抓住了，你还觉得是天性？”

       麻主任眸子一缩，努力回想……

       似乎那天的草丛边，的确站着一个孕妇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这个女人就是故意找上门挑衅！

       “麻远伟不会道歉！”麻主任绝不能在女人面前认输，“孩子的事，大人都别插手。这么说吧，有一天你家孩子能把麻远伟揍一顿，那是我儿子没本事，我绝对不找学校麻烦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