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也不知道，什么时候对张小芳生出好感的。两人因为甜甜转学的事，才有了接触。张小芳想要感谢白霆那位班主任，亲手钩了台布，又给人家儿子打了两件毛衣，由白霆陪着送到了家里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本以为和杜雨燕在一块儿的，个个都被练得嘴巴厉害，没想到张小芳少言寡语，脾气还憨憨的，你说什么，她都听得专注。这种性格，挺能让旁边人放松。

       这些年见过不少女孩，白霆打不起兴致，就因为他想找个安安静静的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，好像找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才刚开个头，就跨到结婚，白霆当然觉得，杜雨燕的话好笑。可借此就断定他不认真，白霆没法不给杜雨燕一个白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就当你是认真的，有没有想过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？”杜雨燕决定要跟白霆推心置腹。

       从一个外人的角度，这两个人各方面不适合。如果想要在一起，女方的压力绝对大过男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是不乐见，张小芳再受一次伤害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那么多干什么？”白霆不以为然，“先处一处，合适就结婚呗！”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白霆还有脑子简单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能讲太多，可有些狠话，必须放在前头，“小芳跟我是姐妹，她以前遇人不淑，再折腾不起了。我一直希望她后半辈子能过得轻松一点。你说得也没错，人要靠相处，否则不知道对方合不合适。我就拜托你一件事，有一天你觉得不合适了，离开时候，至少给她体面，最重要，不能伤到她。小芳不是胡搅蛮缠的人，可……我是!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嗤笑一声，“你还吓唬我呢？那个男的姓邱是吧，你拿他跟我比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把我的话记在心里！”杜雨燕刻意在白霆肩上拍了一下，让他感受到压力。

       “帮我说两句好话。”白霆忽然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转头看了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以为这场电影看得容易？”白霆说了实话，“我跟她说，今天要相亲，让她帮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真够贼的啊！

       白霆又抓了抓头：“等她过来，我就说相亲的那位没来。她跟我进去看电影，纯粹是怕浪费一张电影票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扑哧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原本以为两人已经互生情愫，搞半天，白霆一个人在那瞎忙活。

       “脑子有病啊，我还跟你说半天！”杜雨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至少张小芳还没上当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脑子有病，还是我脑子有病？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准备结婚？就现在这状况，我跟谁结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半天，干脆提醒道：“那我就放心了，你别打她主意，我们正帮张小芳找合适对象。其实也差不多了。宝马镇电力所有个干部见过小芳，人家对她印象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杜雨燕就要往里走，一只手伸过来，攥住她胳膊。

       “吃错药了？”杜雨燕训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离过婚的女人，一定要找离婚或丧偶的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世故。”白霆挂着脸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差点跺过去一脚，“谁说是离婚的？人家根本没结过婚。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靠谱吗，那位也在宝马镇上长大，生活环境跟小芳相似。这样才有共同语言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岁数不大，思想跟化石一样！”白霆放开杜雨燕，“别安排什么相亲了，我给你搞一张风琴的票。黎潇前头找我要，我都没理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瞟了瞟白霆。这家伙还来个打蛇打七寸。杜雨燕投过去一记白眼，让白霆自己体会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不肯死心，甚至变本加厉，“非要相亲，帮我跟她安排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被气得笑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事儿不成功的可能性太大，她不想当帮凶。

       打量杜雨燕片刻，白霆又说了一句，“汉源剧场的李经理跟我关系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弯子转得太大，杜雨燕根本没听明白，继续往院里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刚得到消息，汉源剧场外场的门厅，对着广场的那面墙要打掉，回头做成门面出租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立马转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从摊子开到汉源剧场外，她就盼着有朝一日能租个固定的铺面。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，这一天来得挺快！

       “没骗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骗你干嘛！”白霆呵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了，明天我就过去问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以为什么人都能租到，那些是准备给市内几家国营食品厂当销售点的，你一个私人小商贩，怎么排也排不到。咱们要不要打个赌，嘴还没张开，人家就把你赶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帮忙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做媒！”

       看了白霆片刻，杜雨燕又回过身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事也不是没得讲。只要我开口，不仅铺位能给你，租金也会有优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当我杜雨燕什么人，我从来不出卖朋友。”杜雨燕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又一个周日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一早带着甜甜到家里做客，吃午饭的时候提到，汉源人民公园新增加的旋转木马，已经可以试玩。

       这下，孩子们坐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带孩子出来玩不是件容易的事，尤其一带就是五个。

       幸亏有张小芳在，杜雨燕此刻才可以坐在儿童乐园的石凳上，惬意地晒晒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从孩子们玩的滑梯那儿回来，也忍不住抱怨，“这帮孩子，木马都坐了两遍，怎么就不知道累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人啊，还是小时候最开心。”杜雨燕摸了摸肚子。

       这两天小宝宝开始不老实，没事就踢她一脚，刚才又踢了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坐到了杜雨燕旁边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宝还真有天赋，刚才听他弹几只曲子，像模像样的。以后那孩子成了钢琴家，你脸上可就有光了！”张小芳不无羡慕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练了半个多月，二宝进步神速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几天学得还不错，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。我跟黎潇说了，咱们不逼孩子，他想学，我们就支持，不想学也拉倒。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，未必不是一种幸福。”

       练琴真的苦，不说一周要到白家去三天。不上课的时候，二宝就在黎潇给他画的琴健上练，没有声音，就自己唱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孩子学习的劲头，连杜雨燕都要佩服了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毕竟是孩子，二宝也有懈怠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比如上星期下雪，二宝从幼儿园回来，哭着说不想去练琴。

       这时候。放水的总是杜雨燕。而黎潇突然当起了严父，那天凶巴巴地扛着二宝去了白家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担心到晚上，结果黎潇回来说，二宝到白家就没事了，练到最后，还不肯走。

       又是当老子的，把儿子扛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