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不愉快的结尾，黎潇留了下来，白霆将母子三人先送回了家。

       外头就算是刀光剑影，只要回到家，便风平浪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黎家小院的东屋里，大宝正帮歪在床上的二宝洗脚，二宝舒坦地打了个呵欠，玩着回来路上，白霆给他买的铁皮小青蛙，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惊恐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回来，就忙着为明天的生意备货，这会儿炉上煨着小火，总算告一段落，她便准备进屋里看看孩子们。

       “哥，孔奶奶家的钢琴要几块钱？”

       屋里传出孩子们的对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，你问这干啥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说把咱家的牙膏皮攒起来，要多久才能买上钢琴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上回看杜老太卖废品，才知道没有用的旧瓶子还有牙膏皮可以换钱，顿时发现了新大陆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比二宝见多识广，不免嘲笑他的无知，“想什么呢，钢琴好贵的，你卖一辈子牙膏皮也买不起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爸爸会做钢琴！”二宝突然有了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对自己的爹还算有清醒认识，“他又不是什么都会！”

       一向崇拜哥哥的二宝，立马泄了气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进屋时，两个孩子还在煞有介事地讨论着，完全没注意到她。

       没打扰两个宝，杜雨燕收拾起挂在绳子上的衣裳。

       小孩子对世界充满新奇，这也正常，不过二宝把人家古董钢琴当成玩具，就……

       只能说，二宝眼光不错，看得到好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说以现在的物价，那架钢琴得要好几千。可就算砸锅卖铁，日子不过了，杜雨燕也凑不出几百块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拿起毛巾替二宝擦着脚，又道：“你要真喜欢钢琴，哥把妈每个星期给的一毛钱攒下来，回头给你买个小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得多久啊？”二宝一下坐了起来，却在看到杜雨燕那刻，一缩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回过了头，朝着杜雨燕叫了声，“妈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走上前，“给你那钱，留着零花。至于二宝想要的钢琴，妈妈会努力攒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眼瞧着二宝表情亮了，“妈妈，是能弹出声音的吗？不要假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二宝高兴地在床上打起了滚，大宝却端着洗脚水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行啦！”杜雨燕好笑地站在床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好喜欢妈妈！”二宝上来抱住她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拍孩子屁股，“该回屋睡觉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我今天要跟你和爸爸睡！”二宝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   没等杜雨燕回应，从外面回来的大宝训道：“你睡个觉都跟蹿天猴一样，把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吓到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小嘴一瘪，也没那么多想法了，坐到床边，自己趿上鞋，便往西屋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手脚轻点，别吵到太奶！”大宝又操心地叮嘱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瞧着二宝进去，杜雨燕转头打量起大宝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这段时间个头冒得有点快，每次从学校回来，杜雨燕都能感觉出他的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尤其是今天，看着他奋不顾身保护弟弟，杜雨燕心里没法不感慨。

       好像一转眼，孩子就要长大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宝，下个学期咱们就不住校了。”杜雨燕早就想好，一家子都过来了，还是让孩子走读，她可以每天照顾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，我要不住校，朝阳一个人就可怜了。”大宝完全没有犹豫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早都想好了，“回头让你爸在院里加盖一间房，朝阳就住咱们家，你们俩两个一块上学，一块放学。”

       大宝很认真地想了想，表情却在犹豫。

       “过一段时间，我会跟你大姨商量。你们到底还小，总归家里能照顾得仔细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，没事的。我和朝阳都习惯住校了。回头咱家添了弟弟或是妹妹，妈妈会更累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儿子太懂事了，以至于杜雨燕看着他，心有不忍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等小宝宝长大一点。”杜雨燕跟孩子商量，“到时候妈要上班，还得你这个大哥哥帮忙照顾弟弟妹妹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话一出，大宝不回来都不行。

       眼睛眨了好几下，大宝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着伸出手，“咱们拉钩，一言为定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宝还有美术作业要做，杜雨燕索性手里织着小鞋子，坐在书桌边陪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你还生气吗？”大宝忽地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生什么气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刚才……”大宝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以为大宝已经忘了白家发生的事，才和二宝有说有笑，没想到他还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生气吗？”杜雨燕放低了声音问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却笑了，“妈妈已经帮我和二宝报了仇，我觉得好解气的！等我长大，也会像妈妈一样，保护家里每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注视着儿子，“二宝，妈妈要说声对不起，我做了不好的示范。暴力解决不了问题，其实我可以采取另一种方法，让那个人主动道歉。妈妈当时控制不住脾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方法？”大宝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想了想，“咱们……以德服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说虽然这么说，下回再碰到这种事，杜雨燕必须以牙还牙，以眼还眼！

       到那时，她可能会谨慎一点，不让孩子们看到暴力的一幕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把我一毛钱给二宝吧！”大宝出了声，“我们一起攒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二宝收到你的心意了，你的钱自己留着，玩具钢琴用不着多少钱，我下个星期就给他买。”

       在杜雨燕看来，二宝未必真喜欢弹琴，糊弄过去就算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……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又看向大宝，“你有没有喜欢的乐器？”

       大宝这个岁数，是该学点特长了，而且他这性格能沉得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有了呀！”大宝从书包里摸出一把口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放下手里的小鞋子，接过了口琴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她不太懂，可看得出来，这口琴不是玩具，属于专业乐器。

       “朝阳给我的，是他外公给买的。他说放在他那儿不安全，让我帮他收着，我有时候也玩一玩。”大宝说着话，拿过口琴，放在嘴里吹了一小段，怕吵到西屋的人，立马又放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接过口琴，特意找了找品牌和产地。

       王老爷子虽然成天忙到脚不沾地，可对外孙绝对是疼到骨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别的孩子还在用圆珠笔往手腕上划手表的时候，朝阳已经戴上了日本进口的卡西欧电子表。

       而这把口琴，也是舶来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