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成波瞟了杜雨燕一眼，说了句，“我没那么小心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既然白老回来，今天的家宴也要开席了。

       客人有点多，白霆抱着二宝，坐到杜雨燕旁边，“老黎没来，儿子，今天我给你当爸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转过头，斜了白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却凑近杜雨燕，“这帮学法律的，一个比一个自命不凡。法条背得滚瓜烂熟，却不想想，那些站在被告席上的也是人，也有公民权利。就该有人给他们泼一瓢冷水。今天干得漂亮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搭理白霆，从现在开始，她只想低调，带着儿子埋头苦吃就。

       头汤先送了上来，还有用竹篮盛着的吐司面包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又在打趣，  “要不要给你拿双筷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听出了调侃的意思，杜雨燕伸手抓过一块面包，细心捏碎放进汤里，“用什么筷子，手就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只管将加了面包的汤放到孩子们面前，没注意到，不少人朝她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在吃羊肉泡馍呢！”白霆先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着歪歪头，“怎么吃，不是吃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前世曾在法国进修一年多的杜雨燕，居然因为西餐礼仪被人嘲笑，也不知道到哪儿说理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这就不懂了，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，很多老派的绅士淑女，就是把面包掰开，放进汤里。”白老终于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心照不宣，自然认为，是老头子不想让杜雨燕尴尬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全无所谓，拿起铜勺，低头一点点喝起了汤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杜啊，你对谢健民一案的观点，我觉得很有思辩意义，不如具体说一说？”白老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还要说？

       再说下去，杨成波得钻地鏠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索性装起了傻，“白老，思辩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人家过来做客，你倒想上课了！”孔老师在旁边嗔怪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就想听听小杜的观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放下勺子，撩起餐巾布一角，擦了擦嘴，“我文化水平真不高，不敢班门弄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说看！”白老颇兴致颇高。

       真要说？

       “我在老家饭店工作的时候，听一位很早以前当过律师的老人家说过四个字——疑罪从无。我琢磨半天，不明白什么意思。可这次我朋友出事，看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，我忽然明白了。法律的原则应该是不放过一个坏人，也不冤枉一个好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老眉心微挑，似乎陷入深思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众人耐心等待白老回应的时候，有人却在鄙夷地打量着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好一会后，站在厨房门口的林妈妈收回目光，端上一盘沙拉和几个面包，往二楼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西头一间屋里，看到林妈妈进来，孔淑君放下手里的书，“外面那么忙，你还管我干嘛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肯下去吃，也不能饿着呀！”林妈妈放下盘子，走到屋里的摇篮车边，“小家伙睡得可真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刚喝过奶。”孔淑君看了看孩子，问道：“林妈妈，刚才挺吵的，他们又在讨论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，是那个姓杜的，大字都不认得几个，居然跟小杨争起来。以前我在乡下，这种不安分的女人最让人看不起。”林妈妈对杜雨燕，是怎么都瞧不顺眼。

       床上的孩子哭了几声，林妈妈忙将小婴儿抱起，“黎潇也不容易，当初娶了这么个泼妇，甩都甩不掉。也不知道，他这日子怎么过下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林妈妈，当着黎潇哥的面，别说这些。”孔淑君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怎么会说呢，就是……”林妈妈又心疼起孔淑君，“算了，他没这个福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孔淑君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伸手将孩子抱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赶紧把那个离了，你还年轻，再找个好的不难。”林妈妈劝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孔淑君没有说话，抱着孩子，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下面事忙，林妈妈没说几句，转身出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楼梯上，林妈妈又看向杜雨燕那头，瞧她拿着刀叉在切牛排，轻蔑地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   这女的还真会猪鼻子插根葱——装相。

       客厅里都是就餐的客人，声音有些嘈杂，以至于没有人听到，小客厅里传出了钢琴声，也没人注意到，林妈妈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而此时，白老还在想杜雨燕的“疑罪从无”，正打算多聊几句，冷不丁胳膊被人按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谁在弹琴？”孔老师眼睛闪了闪。

       白老随口道：“又是白北北淘气，不过难得，今天还弹成了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平常在家里，弹琴的只有孔老师，白老就会听，而一双儿女完全没有兴趣。倒是外孙白北北偶尔会上去按几下子，又纯属捣蛋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，白北北今天并没有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孔老师一下站了起来，往小客厅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出什么事了？”杜雨燕注意到孔老师那边，转头问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事，别疑神疑鬼！”白霆好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切好一份牛排，准备放到二宝面前，却发现坐在白霆腿上的二宝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声孩子的哭嚎，冷不丁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先跑进小客厅，孔老师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，林妈妈指着吓得躲到孔老师身后的二宝，“小兔崽子，谁叫你乱动钢琴，有爹生没娘养是吧，一点规矩都没有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别说了，吓着孩子！”孔老师赶紧制止，转身便要抱起二宝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叉着腰，挡在林妈妈面前，“你干嘛欺负我弟弟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过来时，眼睁睁地看着，大宝脑袋上被狠狠扫了一巴掌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看你欠抽，敢这么跟老娘说话！”林妈妈冲着孩子吼道。

       孔老师转过身，见大宝被打得愣住，气道：“老林，你怎么对孩子动手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孔老师，我没跟他动手，就是把他拉开。”林妈妈还在狡辩，甚至恶人先告状，“这小子还推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进了里面，心疼地抚了抚大宝的头，便看向林妈妈，质问，“你打没打他？”

       林妈妈一梗脖子，“没有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推你，你说谎！”大宝吼了起来，“你是坏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人怎么可以撒谎？！

       一记耳光甩到林妈妈脸上时，林妈妈身子晃了晃，有几秒钟的懵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怒视林妈妈，“大宝刚才对你是不太礼貌，本来我可以让他道歉。可你对孩子动了手，我这当妈的就必须还回来。我的儿子，谁都不许碰！”

       林妈妈突然发力，伸手要抓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干什么？”孔老师惊呼。

       到底怀着大肚子，杜雨燕没有平日灵活，衣领被林妈妈死死扯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