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说证据没用。法官看的是认罪态度，我把证据交上去，可能适得其反。法官会认为健民死不悔改，然而加重处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东西！”杜雨燕没忍住骂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不敢说，谢健民一定没杀人，可即便如此，也得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吧！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杨成波出于什么目的，这不是封了被告的口吗？

       “健民应该恨我，在这件事上，我没有站在他的一边。他本来一腔抱负，却要一辈子待在牢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你就钻了牛角尖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望向天花板，“我一直以为，自己能救健民，结果搞得一团糟。我对不起他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薛彩霞是你杀的，然后嫁祸给谢健民？”杜雨燕冷声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一下被问住，咬了咬唇。

       “给我记住，谢健民的事，是他和薛彩霞的私人恩怨，你是最无辜，最不该被扯进来的。不用对任何人愧疚。谢健民有本事，早就搞定薛彩霞，用不着最后不可收拾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看来是没救了，她这辈子注定要在谢健民为她划的牢笼里，心甘情愿地困死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终于回去了。她走之前还想去见谢健民，杜雨燕替朱爸爸做了主，让朱红霞和张小芳一左一右，把她架进了来接的车里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是真生气了，气到后来朱俞寄的信，她看都没看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和朱红霞通话时，杜雨燕才问了问朱俞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谢健民在监狱里提出离婚诉讼。朱俞爸妈自然希望他们能彻底了断。可朱俞两次拒收传票。

       再然后，朱俞离开了宝马镇，带着儿子一块回了上海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都在说，朱俞像个逃兵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可认真想一想，谁的日子都得自己过，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呢！

       谢健民的案子告一段落，黎潇好像闲了点，这几天照着杜雨燕画的图，做了一个活动雨棚，这样刮风下雨的时候，汪春花就不用连躲的地方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有人尝到赚钱的滋味，颇有点穷人乍富的得意，还非要塞给杜雨燕十块钱。

       协议都签了，杜雨燕当然不能要，便教汪春花把钱存银行，回头攒下来，给儿子上学用。

       小柱子自从和二宝上了同一间幼儿园，性格明显活泼多了。汪春花更加干劲十足，已经打算在汉桥街附近租房，既能就近照应到孩子，也方便每天到黎家来拿货。

       五香豆的销路也还不错，主要是杜雨燕怀着孕，没法将所有精力投入生意，不过好歹有了进账，她打算攒到一百块，就还给李师娘。

       眼看杜雨燕的肚子越来越大，李师娘每回过来，都怀疑她会不会怀了两个，无奈七零年代没有产检一说。这个令人期待的谜底只有再等几个月，才能揭开。

       又到了周日，白家请来了莫斯科餐厅的大厨，要在家里搞个冷餐会，孔老师特邀黎潇一家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今天到的只有杜雨燕和儿子们，黎潇又加班了，听说是某人提出了上诉，他们要准备提交材料。

       此时的白家高朋满座，白老是个忙人，下午有个会议要参加，只能孔老师招呼客人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现在大腹便便，看着厨房里那么多新鲜的食材，手是痒的，却有心无力。

       要知道虽然是中厨，杜雨燕也会做几道不错的西餐料理。

       不能不说白老有面子，这家汉源唯一的西餐厅派来了大厨和二厨，连服务员都到了两个。

       客厅正中铺着格子布的长桌上，已摆满餐盘刀叉，看着就专业。

       每回杜雨燕来白家，最高兴的非孔老师莫属。不为别的，现在谁也不敢当面提白霆的婚事，也就杜雨燕能聊这话题，白霆还不跟她翻脸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杜雨燕从包里拿出至今没有完工的小鞋子，耐心地听孔老师抱怨她那个嘴上说不着急，行动上已经明显有独身主义倾向的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身为小学生的大宝，如今对书籍生出了浓厚兴趣。到别人家做客，还带了一本《十万个为什么》，独自坐在窗边看着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过来才知道，白北北今天不来，加上大宝又不理他，不免无趣，很无聊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孩子怎么乱闯啊？”林妈妈的吼声冷不丁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抬头时，二宝正从东头小客厅跑出来，一下扑进她怀里，小脸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大声干什么？”孔老师忙制止林妈妈，“客人在这儿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林妈妈走到跟前，“这孩子差点把琴盖给掀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和林妈妈对视了一眼，杜雨燕低头对二宝道：“不经允许碰别人的东西，很不礼貌哦！”

       刚才进来，孔老师就带她们去看了小客厅里新搬来的钢琴，说是白老一位在海外的亲戚，将国内家中的这件古董送给了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懂音乐，只看得出这架钢琴价值不菲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孩不懂事，大人不知道管教！”林妈妈这句明显冲着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要，你去厨房看看，问问要不要帮忙？”孔老师摆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将林妈妈打发走，孔老师转头道：“不用理会她，她就这副坏脾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的确是我没提醒二宝！”杜雨燕拍拍二宝的小脑袋，“你是不是要道歉？”

       从杜雨燕在白家做了一顿饭，林妈妈便跟她结下了梁子。每回过来，不出意外都能看到人家脸色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，算是被她抓到了把柄。

       这家的主人到底姓白，杜雨燕不可能跟一个保姆计较。

       “过来，我给你讲《十万个为什么》！”大宝拉过二宝。

       孔老师又继续和杜雨燕聊天，无意中一转头，发现二宝歪在大宝身上，一脸的心不在焉，眼睛还朝小客厅瞅。

       说来刚才林妈妈吼那一嗓子，孔老师也看得出，她在借题发挥。

       这架钢琴虽说珍贵，也不至于到不许人碰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林妈妈今天这表现，实在不尊重客人，让孔老师有点丢脸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楼上传来孩子的啼哭声。

       有客人不免好奇，孔老师答得很勉强，“是淑君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孔老师这几天正心烦着。

       自己儿子让人不省心，孔淑君也不遑多让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说白霆是对婚姻莫名其妙有抵触，那孔淑君就完全视婚姻为儿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