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
       “春花姐，稍等一会啊！”杜雨燕招呼道。

       注意到来了客人，汪春花冲人笑笑，便朝着厨房那边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程经理又继续说服杜雨燕，这一回他又提到职位、户口、工资奖金等等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说不心动，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   户口这事，到底关系到了孩子们。

       客人离开时，气氛十分友好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答应会认真考虑，程经理也表示，他们可以耐心等待。

       亲自将人送到车站，杜雨燕回到院子，发现汪春花又劈起了柴。

       “全卖光了？”杜雨燕上前问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有没有翻倍？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放下斧头，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票子，“管理费还有牛皮纸的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大大方方地接过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看着杜雨燕将钱收进口袋，“你都要上班了，还说合伙做买卖，逗我玩儿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听见了？”杜雨燕故意道：“我瞧你没放心上，就另找出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翻了个白眼，又拿起斧头，“算了，我还是自个儿干吧，反正你那点招数，我差不多会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块！”杜雨燕说了实话，“是我求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听糊涂了，“不懂你意思，求我干啥？“

       “不瞒你说。我爱人是汉源大学的，我去做小贩，怕丢他的脸。我的意思是，你卖你的米花糖，我做点小零嘴，你顺带帮我卖，有了赚头，咱俩四六分成。对了，米花糖是你的生意，你赚多少都是你的。还有，我这馄饨车借给你用，你就不需要提着篮子走街串巷。我帮你领个执照，就在汉源剧场卖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主意应该不错，汪春花神情明显亮了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杜雨燕等着汪春花点头时，人家却开始耿直了，“我就会做米花糖，别的都不懂，倒是今天跟你长了见识。我不占你便宜。你借我车，东西我帮你卖，赚多少也是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。”杜雨燕笑了出来，“我等于拿东西在你这儿寄售，没有让你白干的道理，三七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家商量得差不多了，汪春花想到一件事：“柱子说，二宝的幼儿园好玩，帮我问问，他们能不能收下柱子？回头挣到钱，我还要送儿子上大学，他打小聪明，说不定以后还能当大干部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才赚了一点点，汪春花已经踌躇满志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晚上回来时，发现饭菜早做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说我来做吗？”黎潇抱怨了一句，“这才迟半小时，就等不了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将最后一盘菜放到饭桌上，“我这两天感觉好多了。再不下厨，我儿子要饿成皮包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哭笑不得，走到杜雨燕身后，摸了摸她的肚子，“又大了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低头，发现黎潇胳膊上沾了一大块的灰，“这是跟谁打架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忙走到门口，把外套脱了，拍了半天，道：“法院几间办公室线路出了问题，正好是我老本行，就帮了一把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实话了吧，你是到法院当实习电工。”杜雨燕调侃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的实习已经开始，每天上班忙，回家也在忙。

       有好几次，杜雨燕半夜醒来，发现床边的人不见了。而院子那头的厨房，却亮着灯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黎潇晚上工作，怕吵醒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里有些愧疚，原来她也有当别人累赘的一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有些事要辩证地看。我不像小于，她是法院出来的，后面肯定会分回去。也不像杨成波，他不仅是班长，学业突出，岁数又小，按院长的话，有可塑性。我就只能走走歪门邪道，给大家多服务一下，让领导们眼里能看得到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呢，今天有没有进院长办公室？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瞧着杜雨燕，“要不，明天我先他办公室的电掐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大笑，“我要是领导，头一个看中的就是你。哪找这么一专多能、吃苦耐劳的。你让杨成波去修电路，准定跟你翻脸。院长要是聪明，把你留下来，连养电工的钱都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打着趣，黎潇走到西屋门外，“奶奶，来吃饭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会就好！”杜老太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跑出来，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叠的纸飞机，“爸爸，这是我做的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走过来，“奶，赶紧出来吧，挣钱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不解，可杜雨燕也没有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见杜雨燕和汪春花商量的热火朝天，便说要去帮忙出摊。

       外面风吹雨淋，当然不适合老太太。还是汪春花说，以后包装米花糖的活交给杜老太，一分钱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由此可见，汪春花不是个小气的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黎潇先吃完了饭，杜雨燕赶紧将一份协议递给他，“帮我瞟两眼！”

       既然要合作，自然要先小人，后君子。

       协议是杜雨燕亲自拟的，把两人合作方式、各自权利和义务，分成比例都一一地列明，最主要的一点，就是强调杜雨燕在重大的问题上，有决策权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防备以后两人意见相左，影响到经营。

       汪春花不太识字，只说能赚到钱，怎么样都成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虽是奸商，也不想糊弄人家，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协议的条款，汪春花都知道。明天我就去陪她办执照，回头把我爷爷的馄饨车拿过去，一个星期内就开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仔细看完协议，又瞅了瞅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有没有要改的地方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脑子里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，到底从哪儿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虚地眨了眨眼，“没办法，脑子太好使，以前老郭那儿不少这种协议，我看看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在旁边直乐，“妈妈，爸爸说你稀奇古怪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听见了，用不着你倒传声筒。”杜雨燕在小脑袋上戳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雨花小吃摊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名字怎么样？”杜雨燕得意地道：“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商标，好听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雨燕。”黎潇放下手中的协议，一脸严肃，“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。等实习结束，不出意外，我会留在法院，到时候收入就稳定了。如果你真想要工作，孩子出生以后，我帮您去找合适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坐在旁边，小心地看着黎潇。

       “也说不上辛苦。汪春花负责销售，我管生产。等我有了收入，你也能专心自己的工作。对了，执照用的是汪春花的名字，不会有人发现，我在做这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想让黎潇知道，她已经将风险降到了最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