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里人都闲着，倒让黎潇这最忙的做饭。”杜老太拍了拍杜雨燕，当然要帮孙女婿说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李师娘道：“哪儿呀，您在家里做后勤，雨燕还在上班，谁都不闲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解释，“小卖部那活，我已经不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师娘一怔，“不是干得好好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忍不住吐起苦水，“外头话真难听，我家雨燕清清白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去做饭了，今天有什么菜？”黎潇转头出了屋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……毕国胜？”李师娘疑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笑，“师娘，您跟我奶说会儿话，我去监工。”

       晚上李师娘留下吃饭，对新晋大厨的手艺赞不绝口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想难为黎潇，非要他回家做饭。其实这儿离汉源大学第七食堂挺近，杜雨燕已经做好了，孕早期反应结束前吃食堂的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可黎潇说，不能在伙食上亏待杜老太，还有他的孩子们，包括肚子里的那个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有些事情还是得靠天分。

       就算李师娘捧场，可最终的评判官却是二宝。

       术业有专攻。黎潇的菜也就是能填饱肚子的水平，要不然，二宝也不会只吃半碗饭，就说他饱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黎潇出去送李师娘，二宝进了隔壁屋。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如今带着二宝住在东面屋子，那儿有一台白霆送来的十四寸黑白电视。如今看电视已经成为一老一小每晚雷打不动的娱乐，虽说电视里也没有多少娱乐节目。

       这下终于安静，杜雨燕自己拿过记账本，坐在书桌前拨起了算盘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这个月又是入不敷出。

       别看杜雨燕表面上安之若素，可心里却急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人是真不能穷啊！

       手里没钱，做什么事都抠抠搜搜。现在去市场上买菜，杜雨燕也开始走性价比路线，而不是像以前，只挑最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如今的情况是，杜雨燕没有了收入，一家人全靠着黎潇的津贴，以及他天天晚上趴在书桌写稿挣的钱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看到黎潇头上有了一根白发，杜雨燕心里挺难受的。

       可有时候，该花的，又必须得花。

       作为礼金送给李丽英的一百块钱，还是为民饭店退给她的部分借款，本来准备生孩子用的，可李丽英被杜雨燕当成妹妹看，前头朱红霞结婚，杜雨燕给了一百块，李丽英这边没一点表示，她自己心里过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所有的压力，都给到了黎潇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等到孩子降生，用钱的地方会更多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得想挣钱的办法！

       “妈妈，电视上在放《马兰花》，下面坐了好多小朋友！”二宝忽地跑过来道。

       汉源剧场最近在演儿童剧《马兰花》，上个星期天大宝回来，说他们学校已经组织观赏了，好看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，二宝就眼馋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当然想带二宝去看看，也算是艺术熏陶，可瞧见报纸上登的票价，她又有点踌躇。虽然票不贵，可拿这钱去买点肉，应该更香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得知二宝想看儿童剧，轻轻松松地说，星期天就带一家人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好吧，经济基础决定了，谁在家说话算数。

       屋门吱嘎一声，应该是黎潇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头也没抬地问：“报社稿费还没结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就这点外快，还常常不准时。”怪不得老黎跟我抱怨，你别的都好，就是一身铜臭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怔，转头才发现，进来的是白霆。”到别人家，能不能先敲个门，问一声也好啊！”杜雨燕不满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，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桌边，伸手将杜雨燕的记账本拿了过去，“我这不是把你这儿当自己家吗？咱俩客气啥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打量着白霆，“看这个要给钱！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翻了翻眼，“要钱没有，要命一条。对了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，我最近又买了一大桶135胶卷。回头给你拍几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呵呵笑了两声，“我说，你是打算跟你那些相机胶卷过一辈子了？就不给自己留点老婆本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婆本……你还真会造新词。娶老婆又费钱又费事，你看看黎潇，打从你过来，白天忙着实习，晚上除了写论文，还要写稿子，眼里都没光了，整个成了被家庭拖累的老男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话把杜雨燕堵得死死的。

       前几天她被炒，杜老太提议，在城里开销太大，不行让杜雨燕回乡下生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可黎潇当时就说了不行，还牛气轰轰地表示，男人养家天经地义。

       也就从那天起，黎潇比之前更忙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现在给《汉源日报》写法制专栏，虽然说稿费还可以，可一个字、一个字地码出来，挣的也是辛苦钱。

       “生气啦？”白霆打量着杜雨燕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，放到了杜雨燕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看清楚里面是《马兰花》的戏票，杜雨燕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   “黎潇让我搞来的，就这四张票，还得我跟人陪笑脸。”

       原来是找白霆拿票。不能不说，黎潇挺会……省钱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自然笑纳，顺便得寸进尺，“我怎么忘了，你是文化系统的，以后像这种精神食粮，能有多少就搞多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两口子还真没把我当外人。这样吧，以后等我老了，你家俩傻儿子送一个给我养老。回头我把那些相机胶卷全留给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算了吧！自己的事自己做。过不了几十年，你手里这些宝贝全要过时，我儿子又不收垃圾。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被气得直翻眼，摸了摸鼻子，“上次那位方……张小芳女儿借读的事儿，我给你找到。红星小学校长是我以前班主任，他让把孩子带过去，只要能跟上，他就收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高兴地一拍白霆肩膀，“看你这么给力，回头遇到合适的女孩，我给你安排！”

       正当白霆嗤之以鼻时，黎潇回来了，看到客人，随口问道：“你跑来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找嫂子聊天！”白霆这话说得故意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一脸嫌弃，“这个时间，你应该在家里相亲。听说今天这女孩还挺不错，能拿出点男人的风度，过去见一见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