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嫂子，外面我和郭经理的流言是很多。可谁拿出证据了？”杜雨燕将眼皮快睁不开的二宝横抱在怀里，索性直言不讳，“你要愿意静下心听一听，我可以跟你解释；如果不想听，我马上就走。回头你离与不离，怪不到别人头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……”二宝嘟囔着，将脸埋进杜雨燕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这段时间二宝个头长了不少，杜雨燕有些撑不住他份量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孩子给我吧，到朝阳床上睡。”车大嫂过来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摇了摇头，二宝的手正死死抓着她衣领。

       一位上了岁数的女邻居给杜雨燕搬来凳子，随即劝起崔护士，“小崔啊，我倚老卖老说一句。有些事不能只听外头传，嘴长在别人脸上，咱们管不住，可自己心里得有谱。小郭为人厚道，这些年都本本分分。至于小杜，就瞧她这份坦荡，也不是做那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婶子，我……”郭红武抓抓自己头发，委屈到蹲在地上，“我老婆真不知道我们有多难！人人都看到为民饭店生意红火，可看不到大家伙起草贪黑，一年到头不敢歇着。这就算了，还得应付有人在背后时不时捅你一刀。有些话我一直憋着没说，就怕我老婆担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眼泪都出来了，哽咽道：“你说，我听你怎么狡辩！”

       看了一眼崔护士，郭红武道：“这回我是被人强按住头，逼着承认伙同雨燕一块贪污。他们憋着劲，要把我们还有为民饭店搞臭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这么缺德？”有边上邻居问。

       车大哥对那位摇摇头，又弯下腰，拍拍郭红武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爸出生入死，立下过汗马功劳，一辈子无愧于心。他活着的时候一直在说，用不着我扬名立万，做人清清白白就够了。我一直记着这话，绝不会给他丢脸！

       他们抓不到我贪污的证据，不得已把我放了，后头又换了招数，拿男女之事来糟践人。我是男的无所谓，可不能平白无故把雨燕给扯进来。我已经找派出所问过，那个自己偷了为民饭店的钱，反手举报我们的邹玉茵承认，话都是她编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雨燕，这些年人家工作上任劳任怨。我们是同事，是伙伴更是兄妹！我们就想着把饭店干出来。其实我心里清楚，自己能力就在那儿，没有雨燕，为民饭店不会走到今天。现在是我对不住雨燕，我以后都没脸见她！”

       话到后头，郭红武掐着腰，望向头顶一轮弯月，“孩子她妈，对不住。我知道你自尊心强，好个脸面，就怕被人指指点点。这些年也辛苦你了。真不行，咱们明天把手续办了，我啥都不要。你要是舍得把儿子给我，我一定好好把他拉扯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听到最后，抹了把泪，便往自己家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没长脑子啊，解释清楚不就行了，你还真离婚？”车大嫂对郭红武简直是恨铁不成钢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跟老邱说了，等这事了结，我就辞掉为民饭店的经理，以后就当个小办事员，混到退休。反正不折腾了，再折腾不起。”郭红武越发沮丧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看向曾经为了为民饭店，连大好仕途都不惜放弃，还说要干到退休的郭红武。

       他又想撂挑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不让你继续干。”崔护士又走了回来，将一块热毛巾塞到郭红武手里，“是我耳朵根子软，误会你和雨燕，我先跟你道歉。离婚是不可能的，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。就算你去讨饭，我也跟着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说着话，崔护士又朝杜雨燕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嫂子，用不着这样，把话说清楚就好。”杜雨燕抱着儿子，一时没法起来，只能跟崔护士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嫂子对不住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是个实诚人。知道错了，马上改正。

       甚至这会儿，她还和车大嫂一块，出来送杜雨燕和二宝。

       已经到纺织厂家属院门口了，杜雨燕开了句玩笑，“姐、嫂子，你们回去吧，我还在寻思，这么点路也不会有人打劫，用得着二位当保镖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笑了出来，冲崔护士道：“我妹子做人大方得很，话说清楚了，她不跟人记仇。”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却揪着手，“我那会儿都懵了。你劝我半天，我也听不进去。就跟中了魔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别给自己找理由。我寻思你年轻时挺伶俐的，怎么上了岁数，倒轴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连叹了好几声，“算了，我也不瞒你们。前两天钱院长代表组织找我谈话，要我站稳立场，劝老郭老实交代，他说老郭是被雨燕带着走了歪路，只要检举雨燕，老郭后面还有得升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愣，看向崔护士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理他干嘛？！”车大嫂气道，“姓钱的话能信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是我们领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我爹怎么评价钱院长吗？”车大嫂不屑地道：“我爹早看出来，那家伙想法挺多，可心思从没用在本职工作上。所以他评职称的事，我爹一直就没松口。”

       钱院长……

       崔护士眨眨眼，“好像听说过，他一直想调县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嫂子，我可能要跟你道个歉。”杜雨燕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 她好像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真没怪你的意思！”崔护士赶忙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是邹玉茵写匿名信的时候，我就觉出，她背后有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之前杜雨燕有预感，现在基本上确定了，“有人非要把薛彩霞的死，安在我头上。人家处心积虑，这回总算找到机会，郭经理……是被我拖累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说薛……”车大嫂脱口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嗤笑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有些事情，看起来复杂，其实也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钱院长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掺和进来，自然是在为他主子卖命。薛队长发完力，现在又轮到了薛镇长。

       真是前仆后继啊！

       “你有什么打算？”车大嫂开始替杜雨燕担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笑，“兵来将挡，水来土掩。刚才郭经理说的话，能听得出来吧，他们想栽赃郭经理和我，可就是找不到证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