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杜经理，你们先坐下，有事慢慢说！”还是邵光荣在旁边打圆场，甚至弯腰，将地上的纸拣了起来，用手展开看了看，道：“没有办结婚证，有些事是不好认定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户口落在杜家，怎么不算杜家人。”薛队长敲了敲桌子，终究对女婿没有发火。

       “关于这件事，我们也有些疑惑。我们到派出所查了落户证明，上面户主的签字不是我爹。对了，因为不排除非法迁户，我们已经向派出所报案。”杜雨燕说话间，将一份报案的回执书再次放到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证明不是他签的字？”薛队长的眸子眯了眯。

       “真是巧了，我爹腿不好，六月初我陪他去县医院复查。他在那儿住了两天，医生护士都看到的，还有病历单。”

       过来之前，杜雨燕和黎潇做了详细的计划，他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。今天这些材料，是黎潇带着杜满堂跑了两天拿到，可不就等着跟薛队长对质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满堂！”薛队长猛地站起，“你没长嘴，什么都让你女儿说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么气急败坏，吓住了杜满堂。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往后缩了缩，连耳根都红了，身体控制不住晃了晃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发现不对，对杜雨燕道：“屋里太闷，我带爹到外头站一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黎潇带着杜满堂出去前，和邵光荣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到了外头，一屁股坐到台阶上，脸上余悸未消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则看着门那边，直到邵光荣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薛队长正在里面咆哮，“老子能被你们几句话吓倒？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，让你还多少，就必须拿多少。三天之内交不出钱，老子绝不跟你们客气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还没着急，李秀兰已经撑不住了，“薛队长，杜雨燕城里有房，住得不要太阔气。你派人到那儿拆！这儿就两间破屋，您无论如何给我留着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里面的李秀兰在出馊主意，杜满堂搁外头心惊胆战，“黎潇，雨燕……你要不带她出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不以为然地道：“她应付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薛队长暴怒过了头，反而色厉内荏。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他到了跟前，黎潇说：“这就是整个情况，我想你应该看明白了。我爱人提供的这些材料，都是法律依据。如果你岳父坚持己见，并且因此给我们造成经济损失，我们不排除到法院起诉。”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直接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昨天郭红武找到他那儿，说是代表为民饭店的职工向镇工会反应情况，请求协助。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虽然调任新职，还兼着工会的工作，自然洗耳恭听。结果一听才知，是杜雨燕       为了她爸，同薛队长杠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黎哥，当时你给我打个电话，我也会过来，何必绕郭经理这个弯子。”邵光荣往门那边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里面只有那个中年女人在哭闹，反倒另外两位都没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爱人向来心细。如果私下找你，倒让你难做。我们还是希望你以工会领导的身份，帮我们从中协调。毕竟我们也不希望，把事情搞得太僵。”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拍了拍黎潇的肩膀，“我能帮，就尽量帮，只是我岳父现在脾气有点怪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薛队长，我希望你站在一村之长的角度，公允地解决问题。如果你坚持要以扒了我父亲的房子，甚至取消他户籍，来胁迫我们就范，过几天我会请镇工会的领导过来跟你们谈。如果你不接受，我们可以去法院打官司。”杜雨燕的声音传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去就去！老子还怕你们？”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哭笑不得地瞟了黎潇一眼，拍拍他肩膀，“要不，工会领导现在出场？”

       黎潇直接抱了抱拳。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说到这里，咱们再谈谈薛彩霞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都要进去了，听到杜雨燕这句，脚步不由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能理解，父母失去孩子的痛苦。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没了，对家庭是莫大的不幸。但我不是凶手，这是派出所已经证实的。我没法劝你认清事实，可薛队长，如果你借此……真如李秀兰所说，打算拿命还命，我也奉陪。”杜雨燕语气平淡地向薛队长宣战，“可你不能伤害我家人。我会死磕到底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出去！”薛队长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“薛队长，都是杜雨燕诈我的，跟我没关系！”李秀兰从头听到尾，这会儿急着撇清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走了进来，冲着杜雨燕看了一眼，与她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村外的车站，杜满堂已经在地上蹲了半天。

       离开之前，杜雨燕和黎潇陪着杜满堂围着老宅转了一圈，走出村子的时候，杜满堂眼圈还是红的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在边上劝了两句，便走到杜雨燕这里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凝视着远方，似乎在想什么，又似乎只是单纯在等车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老婆不是轻易妥协的人。”黎潇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吐了口气，“妥协了……人家就肯放过我们？从来软弱只会挨打，与其如此，不如干到底！”

       来的路上，杜雨燕一直在想怎么筹钱，可不到半天，杜雨燕的想法又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息事宁人解决不了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薛队长怀着私怨，借着手里那点小权利，势必要将人斩尽杀绝。退让没有用处，他不会收手，甚至可能因为他们的软弱，更加肆无忌惮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东西，你是要坑死我呀！”有人从对面树林里冲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气势汹汹跑向这边，手里还抄着根棍子，而她后面还跟着两个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立刻迎上去，拦住李秀兰，“姨，有话好说，这是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今天烦透了李秀兰，索性目光落在她带来的人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这二位都是李秀兰的女婿，家都在河西村，杜雨燕以前叫他们“姐夫”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，说不定是李秀兰的打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雨燕，好久没回来了吧？”李秀兰的大女婿让人意外地打起招呼，小的那个也冲她摆摆手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杜雨燕还满是警惕，这下警报解除。

       伸手不打笑脸人，杜雨燕回道：“前几天来了一趟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东西，你是成心想让我们死啊！”那边李秀兰举起棍子，朝杜满堂砸去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伸开双臂，想要给杜满堂当人墙，结果胳膊挨了两下。

       这情景似曾相识。杜雨燕一个健步上去，伸手拽过李秀兰手里的棍子，毫不含糊地一撅两半，用力甩到对面林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出师不利，愣了一下后，避开杜雨燕，向杜满堂发起进攻。

       无奈，黎潇一直死死地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