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做账这方面，过不了几年，你应该就是老手。可这远远不够，企业管理一个重要环节就是财务管理，要由你来告诉郭经理，我们这个月的成本费用高了或者低了；利润同比或环比表现如何？为什么如此？从财务的角度，可以做出哪些改进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听得目瞪口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注意到了张小芳的表情，不免笑了出来，“没你想得那么难，继续学呗，等到你对自己的工作驾轻就熟，又有足够的知识储备，这些东西易如反掌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得是大学生才能干的活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有一点，我很头疼。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？就比如你在邹玉茵面前，表现得太软弱。你的处事方式必须要改，否则一个邹玉茵就能把你打趴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直言不讳，张小芳的脸不由红了红。

       到底半路出家，张小芳的确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邹玉茵一直在试探你的底线，你没察觉？”杜雨燕突然问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一愣，“不会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说这个人的品德有问题，其实也是一种普遍现象。无论谁到一个新环境，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对周围的人做出试探，以此确定自己与对方的相处方式，或者说，确定能不能驾驭住对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不会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明白，有什么理由让你对邹玉茵一再退让。我只说一句，该坚持的原则必须坚持，不能怕得罪人。你看孙桂兰，她做得就比你好，只要认为自己对的，谁也不能动摇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咂摸着杜雨燕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好像是有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能把人看得这么透？”张小芳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能说，她前世管理那么多家餐厅，不想看，也看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家甜甜太乖巧，你才少了锻炼。瞧瞧我家二宝这只小猴子，什么鬼主意都有，怎么对付他，已经够我出一本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……”正躲在杜雨燕身后的二宝听出在批评自己，顿时不乐意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得不对！？”杜雨燕回头笑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二宝，我知道你在哪儿了！”眼睛被蒙了手帕的甜甜伸着双手摸了过来，二宝抬脚要走，被杜雨燕一把按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要嘛！”二宝急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突然出现，从后面一把将二宝抱起，“甜甜，他在这儿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甜甜一把抓住二宝，“我赢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乐得不行，唯独二宝嘟着小嘴，一脸的不高兴。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一手举着小广播，一手端着刚切好的西瓜，送到后院，“来，这是新上来的瓜，可甜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三个孩子蹲在一块，闷头吃起了西瓜，张小芳冲着杜满堂道：“杜叔，就瞧这东头的葡萄架漂亮，怎么没出果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最快也得是后年，这可急不得，我这品种可好啊，是黎潇从汉源农科所那头帮我要的苗，叫红地球，我尝过味道，一口咬下去，水往外直碰，真甜！”杜满堂啧啧地道，随即说了句，“你们在这儿聊，匣子里要唱《斩窦娥》，老太太就好这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没一时，屋里传来汉剧缠绵悱恻的唱腔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爷子不想回去了？”张小芳回头看了看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道：“当然想，岁数大的人故土难离，可真要回去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在这儿多好呀，你那么孝顺，住得也舒舒服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环顾了一下四周。

       这房子真称不上舒服，不过是满足了基础需求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虽说如今杜雨燕工作稳定，收入可能比一般人还高一些，可要养一家老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杜老太和杜满堂身体都不好，看病吃药不能停，大宝眼看就要上学，虽然学费就几块钱，可离得这么远，她总得给孩子备点钱，别让大宝在外面吃苦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现在每个月的收入勉强够支出，后头但凡出一点岔子，绝对入不敷出。而等黎潇能支撑起家用，算算还得一、两年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杜雨燕早想着能换一套既带院子又带厕所的大房子，这几间屋都太小了，而且几乎没有隐私性。

       可现在，什么都只能想想。

       这种口袋没钱的日子，真不好过啊！

       “啪”地一声，正陷入遐思的杜雨燕被惊醒过来，随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正对面窗台上一盆兰花突然倒下，就砸在二宝脚边。

       一把抱起孩子，杜雨燕一边检查，一边问，“有没有伤到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开始有点愣住，这会儿反应过来，嘴立时一瘪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不疼，可哭一哭没坏处。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听到动静，赶紧走进后院，杜老太也跟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二宝哇了一声，便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没一会，确定二宝没事，杜雨燕松了口气，不免取笑，“你还哭呢，你外爷最喜欢的花给你砸了，他都快哭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猛地顿住，用袖子抹了把泪，一把抱住杜满堂，“外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就一盆花，只要我家少涵没事，别的都不是大事。”杜满堂咬着牙，在扮大度。

       这盆老文团素可不是容易得来的，杜满堂已经心疼坏了。

       等孩子一块到了里屋，杜满堂赶紧找了盆，到屋里去重新栽。杜雨燕拿来扫帚，收拾起了地上的碎花盆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在边上帮忙，这时连叹几声，“算了，我就是个被管的，真管不了人。别培养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都上了贼船，你还想往下跳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扑哧笑了出来，“怎么那么麻烦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麻烦，就想办法解决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妈！”大宝忽吼吼跑了进来，“外头来了警察叔叔，要把外爷带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等杜雨燕走出去，杜满堂正拿着拘捕令，抖抖索索地头顶灯下看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同志，出了什么事？”杜雨燕赶紧上前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杜满堂什么人？”一位民警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女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这样，杜满堂所在河西村的队部向当地派出所报案，他们一直收在仓库的玉米发现被盗，现在确定是团伙作案。根据抓到的人供述，杜满堂是领头的。我们要带他回去审问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！”杜老太吓到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吃了一惊，杜满堂敢偷东西？

       他有这个胆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