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情发生得太快，等杜雨燕反应过来，一场抓捕行动已经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黎潇带着杜雨燕退回到门廊上，看着几个小伙子合力将一个人死死按住。

       一辆警车开到跟前，老洪从车里跳出来，开始现场指挥。

       有人大叫，“快拿绳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听出了声音，是那个和小田在为民饭店守了三天的小伙子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这就是小田她们今晚提前离开的原因？

       店里的人听到动静，全都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抓到杀人犯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看清楚没有，到底是哪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！”朱红霞惊叫一声，指着下面，“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心里咯噔一下，往前挪了挪，想看清楚那人的长相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谢健民。”黎潇握着杜雨燕的手紧了紧。

       “放开我！”谢健民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转头看向黎潇，彻底震惊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要抓他，他没有杀人！”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从对面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站在杜雨燕旁边的朱红霞差点蹦起来，“朱俞，是朱俞！”

       谁也没想到，朱俞也会在现场。

       镇卫生院的台阶上，小田正试图用胳膊挡住要往外冲的朱俞，口中呵斥，“不要过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突然力气惊人，推开小田，往谢健民那边跑。

       “当心！”杜雨燕看得清楚，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，朱俞的脚……踏空了。

   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，小田从后面扑上来，抱住了身体已经失控的朱俞，两人一齐摔到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个女同志！”老洪冲着为民饭店这边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除了小田，他们今天到的都是男的，实在不方便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率先回了神，飞奔向朱俞。

       “朱俞！”谢健民大叫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这时已将朱俞拉起来，尽力撑住她在不停颤抖的身体。

       地上有人呻吟，是刚才抱住朱俞，随后又给她当了肉垫的小田。

       她抱着右臂，应该是受了伤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爱人跟这件事无关，她快要生孩子了！”谢健民都被五花大绑了，还拼命地抬头朝着朱俞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老洪下令，“带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几乎同时，朱俞身体一软，在杜雨燕怀里昏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中午，朱红霞到对面送完饭，一脸不痛快地走进小餐厅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正埋头用饭，随口问了句，“她吃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嘟着嘴坐下，“早上送的饭都没动呢，人就跟傻了一样。跟她说话都没反应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本来要出去，无意瞟了朱红霞一眼，又退了回来，打量着她，“打架去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抬头，才发现朱红霞出去时的马尾辫不见了，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跟人拉扯了两下！”朱红霞随手抓抓自己头发，“头绳找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干的？”杜雨燕脸一沉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哼了一声，“一帮没人性的玩意儿，跑进朱俞病房里看热闹，还有人围着病床问东问西。我看不惯，上去骂了几句，然后……就动手喽！”

       她嘴巴不行，只能动手把人往外推。结果遇到了泼妇，上来就扯她头发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呀！”张小芳哭笑不得，找了皮筋，帮朱红霞梳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伤到哪儿？”杜雨燕打量着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倒笑了，“在咱们这儿坐了好几天的女民警，不是胳膊断了吗，正好也在住院。她一出来，吼了几嗓子，一个个跑得比兔子快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小田胳膊怎么样了？”杜雨燕忙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要是没小田托一把，朱俞和孩子肯定要出事。昨晚杜雨燕和朱红霞在镇卫生院忙着朱俞检查的事，也没来得及问候小田。后头朱家爸妈过来，杜雨燕特意跟他们说了这事，总归是人家见义勇为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像伤了骨头。”朱红霞说着，又想起来道：“朱俞她爸说了，晚上就接她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眉头拧了拧，“她这情况，怎么能出院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悲伤过度，又摔了一下，按中医讲就是动了胎气。医生也说要卧床静养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出院怎么办？刚才医生通知朱俞爸妈，院长已经发了话，能转就转走，不要影响他们那边的秩序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叹了口气。镇卫生院的尿性一向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“男怕入错行，女怕嫁错郎。”张小芳冷不丁冒出来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不是吗！”朱红霞摸了摸已经梳好的辫子，“谁想得到，谢健民是那样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有接茬，张小芳这话里多少有些感伤自己的成份，不适合深入讨论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昨晚朱俞爸妈就跟杜雨燕说了半天，句句后悔，朱俞无论如何要嫁给谢健民的时候，他们最后不该退让。

       老两口说得眼泪直流，杜雨燕也是当妈的，不由跟着心酸。

       可有些事情，后悔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又坐下，疑惑地问，“真是谢健民杀了薛彩霞？总得有个理由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坏人做事用得着理由？谢健民前头能抢了我姐上大学的名额，后脚杀人还真不稀奇。”朱红霞不以为然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赶紧叮嘱，“当着朱俞的面，别说这种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当我傻啊！”朱红霞嘻嘻一笑，又好奇地打听，“姐，你早知道杀人的是谢健民，对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她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赵哥去派出所，看到谢健民的照片，一眼认出，他就是薛彩霞死的那晚，跟她拉拉扯扯的男人。当时是黎潇陪着赵哥去的派出所。所以大家才会有这个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可事实上，黎潇一直守口如瓶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知道，没人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扑哧笑了出来，“姐夫是地下党吧，对你还保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学法律的就这臭德性！”杜雨燕也笑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正说着，郭红武快步走了进来，“雨燕，去趟派出所。老爷子出事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几天后的下午，派出所院子里，杜雨燕面无表情地等在那儿。

       “咣当”一声，不远处一扇铁门被打开，有人从里面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你这么大年纪，腿脚又不好，还非得跟人打架？这回算走运，对方是轻伤，家属也同意调解。要不然你明天正好跟杀人重犯一块被押去汉源。”说话是一位上了点岁数的民警，正教训跟在他后面的杜满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