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朱俞！”朱红霞叫了一声，提着个网兜，从店里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看到朱俞，索性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早上方师傅在集水街批的水果，特别新鲜，大家伙都分了点。我姐特意给你留了一份！”朱红霞将手里的网兜塞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要啦！”朱俞赶紧摆手，“你们吃吧，我不需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给你就拿着，补充维生素的，你不吃，孩子也要吃。”杜雨燕说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昨晚看到朱俞，杜雨燕就发现她状态极差。

       人家孕妇七个月的时候，脸都要鼓起来，倒是朱下巴尖尖的，脸上挂着黑眼圈，神情里是挥之不去的疲惫。

       谁遇上谢健民这样的老公，也逃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“拿着呀！”朱红霞催促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还在犹豫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声，“我们家水果没毒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这意思！”朱俞脸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算了，我给你送进去。”朱红霞提着网兜，朝镇卫生院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并没跟上，低头许久，道：“他这人死要面子，就算知道错了，也学不会跟人道歉。其实他自己也不开心。当初我看到健民的第一眼，就觉得他心事重重。本来以为是感情上不如意，可没想到，背后藏了秘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开始她只是对谢健民有些好奇，后来渐渐生出同情，直至动了心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再回头看，朱俞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愚蠢，可终究走到这一步。

       退无可退了！

       “出来混，迟早要还的。”杜雨燕淡淡地说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猛地抬起头，注视杜雨燕好一会后，脸上现出苦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嘱咐道：“进去吧，不管怎么样，保重好自己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帮他道歉行吗？”朱俞嗫嚅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摇头，“冤有头，债有主。谢健民几岁了，你还帮他道歉？你又不是圣母，那些自己处理不了的事，管他干嘛，白费力气又让自己不开心。有这工夫，不如多顾着肚里的孩子，最无辜的就是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俞仰起头，硬是将眼里的泪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杜雨燕刚回到店里，有目光朝她投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和瞧着她的人对视了一眼，杜雨燕叫过一名服务员。吩咐了一句，随后走进柜台，用盘子装了瓜子和花生，端到靠窗的一张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需要！”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，齐耳的短发，神情严肃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笑，“这儿是饭店，二位老这么干坐着，容易引起关注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着话，杜雨燕还往四下看了看。

       “也对，多少钱？”女孩对面的年轻男子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走之前再算吧！”杜雨燕又看向女孩，“小田同志，既然来了，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点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田直接斜过来一眼，没有搭理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不在意，掉头回了后院。

       早上小田过来，要求见为民饭店领导的时候，杜雨燕也被吓了一跳，以为自己的麻烦还没完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郭红武把她叫进去，让杜雨燕配合派出所的同志进行侦查工作，杜雨燕才知道，小田这几天要和她的同事一块，在为民饭店当卧底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这时候不叫卧底，而是埋伏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人家想埋伏谁，那是工作机密，外人不能打听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不是没好奇心，很快想到赵哥提供的那条线报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凶手真就在这儿附近？

       话说哪一行都不容易，这二位后面两天就在同一个位子上坐着，每次一壶茶。瓜子花生当摆设，人家也不碰。除了上厕所，还有中午和晚上到外卖间拿几个馒头，两人几乎不动，只轮换着望向外面。

       就在杜雨燕期待着派出所能查出什么结果时，黎潇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晚为民饭店，黎潇要做东请客。

       既然请人吃饭，杜雨燕肯定得拿出十分的本事，多少带了点要帮黎潇挣面子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带了客人过来，黎潇让朱红霞叫出了杜雨燕，自然是想介绍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黎潇请的这二位，和他看着还是有点年龄差的。

       主动起身和杜雨燕握手的是位女生，二十来岁的年纪，中等身材，梳着短辫，白皙的鹅蛋脸，眼睛弯弯的，看着就挺讨喜，张口便叫“嫂子”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特意强调，他这位叫于友兰的师妹见过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开始十分疑惑，直到人家主动道：“黎师哥当初那案子，我就是书记员。嫂子口才真好，在法庭上有理有据还不卑不亢。师哥都自愧不如，说每回你们俩吵架，他都是败下阵的那个。不过我没想到，你居然是厨师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她对于友兰没有印象，当时救人心切，哪顾得上别的。

       只能说，缘分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坐在黎潇左侧的那个略显清瞿的男生，看着内向许多，没什么表情地和杜雨燕点了点头，话都不说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黎潇介绍，这位杨成波是他们研究生班最小的一个，也是专业能力最强的，正经法律本科一路上来，连黎潇有好多问题，都要请教到他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是黎潇请客，杜雨燕少不得要陪着客人说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于友兰对当年那场官司记忆犹新，“那案子是我们副院长亲自审的，过去好久了，还经常听他提起，被告的法律知识完整，思维清晰，表述也流畅。他当时都惊住了。最好笑的是，前段时间我们副院长特意来见白老，头一个点名要的就是黎师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叫慧眼识英才。”杜雨燕喜欢最后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杨成波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，甚至在黎潇出去等另外几位客人的时候，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本许国璋《英语》，低头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随便瞟了一眼，便没再瞧杨成波。

       说实话，这位给人的第一印象，多少有点自命清高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黎潇夸他的时候，完全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来者都是客，自然要好好招待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今天还请了镇司法所的几位，等客人到齐，杜雨燕便要退回后厨。

       经过小田那桌，注意到他们站了起来，杜雨燕想了想，还是上去问道：“现在就走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记得提醒过你们，不要随意打听。”小田不苟言笑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她那同事临出去前，还记得冲杜雨燕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