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她有病可不是一年两年，当爹妈的怕这疯丫头砸手里，一直对外瞒着这事儿。我老婆跟她一个单位的，这女的平常就有点不对劲，见人鼻孔朝天，对谁都凶巴巴的，还喜欢跟人吵。开头大家都以为，她是仗着背后有靠山，搞了半天。是脑子有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镇卫生院一个医生跟女疯子处过对象，后来察觉不对，不想再谈，结果被扔到下面农村，前段时间才调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是悬崖勒马，还不算惨，被骗婚的才是倒霉蛋，以后不要想安稳。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开始唏嘘，为那个倒霉蛋的丈夫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从更衣室出来，外头还在说着。

       信息不发达的时代，没有层出不穷的爆点，难得有八卦，热度能持续好久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就走？”孙桂兰迎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晚上寿宴都准备好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放心我啊？”孙杜兰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着抱怨，“我是怕了你，一句话都不能多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孙桂兰一乐，跟着杜雨燕往外走，往对面望去，“女疯子都出来了，咱们红霞还搁里头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她明儿就能出院了，你再辛苦一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在医院养伤，孙桂兰帮她顶班，这位也不容易，两个组都要顾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她养好再出来，脑子可不能坏，回头也变成疯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，拍了孙桂兰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孙桂兰拉住杜雨燕，“话说邵科长也是可惜了，大好青年让一个精神病给拴死了，有人在传，前头发现不对的时候，他打算离婚的，可薛家人不答应，还拿前途的事来威胁他，真不厚道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忙你的正事。道听途说的事不要传。”杜雨燕特意叮嘱。

       昨天黎潇打来电话，杜雨燕还跟他说了邵光荣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一向对邵光荣颇为欣赏，认为他做出这个选择，是对自己有极高的道德要求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对此不敢苟同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两情相悦，做出这么大牺牲，勉强可以理解。可邵光荣明明别有所爱，却要委曲求全……

       这个人吧，要不就是大圣人，要不然，就是看重名利超过了其他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杜师傅，你们小朱好一点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赵哥今天也来喝茶，此时尽了兴，提着茶壶，走到杜雨燕旁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赵哥，她好多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我说你们啊，阴盛阳衰，听说当时就几个女的冲出去，男的愣是不敢到外面。我要在，绝对帮你们上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边上有两个店里的小伙子，听到这句，不免讪讪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索性停下脚步，跟赵哥解释，“真不怪我们店里的男同志。经理立过规矩，不管出什么状况，绝不准动手，暴力解决不了问题。咱们开饭店，又不开武馆，不靠拳头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有工农兵饭店当前车之鉴，真要一大帮人冲上去，不说观感的问题，到后头有理说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此时站在门廊下，赵哥压低了声音，“小杜师傅，都在传你那天当面顶撞薛镇长，人家差点叫派出所来抓你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哪有这么厉害，这要传下去，我都要有三头六臂了。”杜雨燕玩笑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薛镇长当时明显有往他们身上栽赃的意图。杜雨燕能忍，可被欺负的是朱红霞，后头薛镇长又想把事情往为民饭店头上扯，就算要被打击报复，她也得站住这个理。

       快要跨上车了，杜雨燕随口问道：“赵哥，该回家休息了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还得去厂子里，跟人调了班，明天到乡下给老头子过寿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哎呀一声，“你早说呀，我做个花馍，给老爷子助个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麻烦你们了，各位忙得很，我让我老婆买了蛋糕还有你们家的桃酥。老头老太太都喜欢这口。可惜我是尝不到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说话间，赵哥神色略变，走到杜雨燕车边，招招手道：“快下来，我看你这车怎么回事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早上不小心撞树上了。”杜雨燕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出门的时候，杜雨燕还挺高兴，孩子们下午回来。他们走了这么久，把她和老太太都想坏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料乐极生悲，杜雨燕刚拐过巷子就出了事故，直接翻车，人也摔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当时天刚亮，杜雨燕狼狈得不行，好在没有受伤。边上也没人，她还是自己把车扶起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到了店里，没人察觉异样，不想被赵哥看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受伤没有？”赵哥关心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这人经摔。”

       赵哥摇摇头，围着车转了一圈，问，“你后头把车骑过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嗯了一声，“还能骑，这车质量不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胆子也大，没看到轴承坏了，有工具没，我给你修一修。”赵哥说着，就蹲在了车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赵哥不上班了？”杜雨燕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赵哥回过神，想了想道：“你这车就别骑了，晚上我下班过来修，你这车从里到外要调一遍。轮胎也该换了，我回头帮你买。你看，不止有裂纹，里面尼龙都断开了，回头半道骑不动，可不耽误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成，就麻烦赵哥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人家好意，杜雨燕自然心领。

       赵哥让杜雨燕不要骑车，可这会儿得去火车站接老人孩子，没有交通工具还真不行。

       等赵哥走远了，杜雨燕还是上了车。

       好在大宝和二宝顺顺当当被接回家，这会儿家中厨房里，杜雨燕用饭盒装好炸鸡和炸排骨，交给大宝，“快去快回，妈等你吃饭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宝愉快地接过外卖任务，蹦蹦跳跳地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家里做了好吃的，当然要给大宝最好的朋友朝阳和甜甜送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继续烧着菜，冷不丁被二宝从后面抱住了腿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祖宗，这么大的烟，你跑进来做什么？”杜雨燕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，我天天想你！”二宝仰着小脸，开始甜言蜜语。

       “天天想，你这会儿才回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小子和白老那外孙玩得带劲，都乐不思蜀了。走的时候，白北北抓着他不松手，两人哭成一团。要不是我把他扛出来，还不肯回家。”黎潇走到门口，揭了儿子老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