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杜雨燕要去派出所，朱红霞也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坐在电影院台阶上等了好久，终于鼓起勇气，过来打听。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吧，会的。”正在边上洗碗的方大嫂忙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回来时，李军又干等了半个多钟头。

       瞧了李军一眼，杜雨燕直接道：“红霞累了，我已经送她回招待所休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军没说话，眸子里却透出一抹失望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洗了手，过去揉起了面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那点破事，还有破事背后的黑手，挡不住他们红红火火地做生意。

       柱子忽地在旁边咳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抬起头，才发现李军一直瞅着她，看似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说，你过来又有什么意思呢？”杜雨燕不客气地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想见见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扮什么儿女情长！

       在演琼瑶剧呢？

       对了，这个时候的人还不知道琼瑶阿姨。

       “手表已经给她，那丫头挺喜欢，成天戴着呢！你心愿已了，该干嘛干嘛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掉头看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前头杜雨燕送了朱红霞一块表，那丫头到处显摆。谁能想到啊，居然是李军送的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抬起眼，似乎想笑笑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一心要考大学吗？那就别想其他事。”杜雨燕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反正杜雨燕觉得，李军就不该跑来一趟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送完朱红霞，杜雨燕还在琢磨，李军怎么知道，她们来了常山县？

       想了半天，唯一的可能就是，黎潇把消息捅给了李军。

       这二位如今称得上私交甚密。

       看来回头要骂一顿黎潇！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别看平时大大咧咧，其实心思敏感，而且还是个拿得起、放不下的，不然也不会相一个对象，失败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想跟她谈谈！”李军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“有谈的必要吗？”杜雨燕头都没抬，“你不就想炫耀，你妈给你安排了未婚妻，催着结婚。然后呢，顺带问问她现在怎么样，让她别再惦记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看过太多这样的狗血剧情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，该说的前头都说过了，何必再刺激她。她是傻，被你妈瞧不上，被你说分手就分手，到这会还觉得是自己的问题。她错在哪儿？当初又不是红霞要跟你在一块。你开始怎么不觉得她不适合？就听你妈说两句，就为了你那点臭面子，不给人一点思想准备，就把人抛弃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猛地发起火，将手里的面团重重地砸在案板上，“我瞧不起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当成亲妹妹看的丫头，杜雨燕能骂几句，可别人都不许欺负。

       边上还有排队等着吃面的的人，这下都被她吓一跳。

       “师父，还有人呢！”柱子小声劝道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赶紧过来，把杜雨燕拉到旁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真的生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送给朱红霞的那块手表，是李军拜托黎潇转交，说是他到上海出差时买的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想不明白，李军送这块表的意义是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想要显示自己不忘旧情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有告诉朱红霞真相。

       分手之后彼此忘记，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尊重。李军怎么就不懂呢！

       按道理，被骂成这样，李军该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可这位不但没走，又挪到杜雨燕这边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没挨够骂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更气不打一处来，“我以前对你印象不错。现在……就算了。别打什么让她后半辈子都惦记你的鬼主意，李军，我劝你去照照镜子，你这嘴脸太难看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想说李军是渣男，可他今天的表现，的确是渣！

       李军低下头，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“回去吧，今天就当你没来过。我会给我妹找个真正适合她、真正心疼她的人。她坐过牢，就不该得到幸福了？我告诉你，她一定会过得好，过得比你好千万倍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李军张了张嘴，“雨燕姐，我没有红霞想的那么好，也没您说的那么坏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哥，要不吃一碗面再走吧！”柱子打了个岔。

       话题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   好一会后，李军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客人渐渐多起来，杜雨燕替柱子下起了面，后头见碗不够用，又过去帮方大嫂的忙。

       “李军心不坏，他喜欢咱们红霞。”方大嫂劝道：“别骂他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光有喜欢有什么用，一点勇气都没有，他要珍惜红霞，就该回去跟他妈说，他想娶的姑娘在宝马镇，他不能把人辜负了。”杜雨燕大声道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朝着李军坐的地方看了一眼，“他也是个难得的孝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一声，她可没想挡着别人当孝子，只是谁也不许拉朱红霞当垫背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天哪，这丫头怎么……”方大嫂忽地朝杜雨燕身后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立刻转过头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居然又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休息？”方大嫂站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家都在忙，我不能躲懒。”朱红霞声音没多少气力。

       貌似没有注意到坐在一张桌边，正一眼不眨看向她的李军，朱红霞忙着招呼起客人。

       柱子下好一碗面，正要端过去，朱红霞随口问道：“哪桌？”

       愣了一下，柱子回答，“是李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和方大嫂齐齐瞧过去，朱红霞连个愣都没打，端起碗送到李军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李军，仰着头，痴痴地瞧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“两毛钱。”朱红霞神色僵硬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有！”李军应了一声，在衣裳口袋里摸了半天，才掏出钱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一把将钱夺过，扔到柱子旁边的钱箱里，转头又去招呼另一桌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一直在旁边看着，连着叹了好几声。

       离开李军有一段距离了，朱红霞似乎又恢复正常，笑呵呵地同人说着话。只是偶一转头，脸上的笑容总会僵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这碗面，李军磨磨蹭蹭吃了好久，直到最后，杜雨燕走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跟她说什么，你告诉我，我回头帮你转告。”杜雨燕实在看不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这个性格有很大问题，有话不直接说，自己在那纠结，搞得别人也难受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神色愣怔，显然没想到，朱红霞近在咫尺，还得要个中间人传话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走到方大嫂那儿，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嗫嚅着，“我……来出差，看到你们在这儿摆摊，我没别的意思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刚才不是说要见她？”杜雨燕不耐烦地戳穿了瞎话。

       李军一下子坐直，“是，想、想见她！”

       一道目光投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