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财迷，等着奖金办嫁妆？”杜雨燕玩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办什么嫁妆，谁嫌钱烫手。我妈说了，姐给我买了表，我也得送你一份礼物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眉心挑了挑，道：“送来送去的，你也不嫌麻烦。你别买，我也不收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们这面有问题，都别吃了！”一个男人的吼声就在近处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和朱红霞几乎同时抬起头。

       两个裹着军大衣的男人站到了柱子跟前。其中一个身材不高，满脸横肉；另一个又瘦又小，不知道为什么，站都站不直，在那摇摇晃晃。

       “哥，我不行了！”瘦子冷不丁哀嚎一声，随后在众人注视下，一下躺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是咋啦？”柱子下意识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咋啦？”横肉男伸手在柱子头上拍了一把，“乡下人，心里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！我兄弟刚吃完你的面，立马就不对了！你们这是做黑心生意啊，大家伙多长点心眼， 什么为民饭店，比茅坑还脏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话一出，旁边桌上正吃面的几个，一下蹦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到跟前的时候，柱子已经傻了，手里拿着面团，完全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好说话，你打人做什么？”杜雨燕喝问。

       横肉男转头，上下看看杜雨燕，一脸的不善。

       “哥，吐血了！”地上的瘦子又惨叫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都在抽凉气，瘦子嘴上有血冒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，我怕！”一个站在近处的小孩当场被吓哭。

       横肉男盯住杜雨燕，“我兄弟眼瞧着命都没有了，今天你们得给个说法！”

       话音还没落，地上的人噗地一声，又吐了一口血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围观的人开始乱了，有人急着要跑，有人又想看热闹，难免发生冲撞，大人孩子叫成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家都当心，不要撞着！”杜雨燕头皮开始发麻。

       这要造成踩踏事件，就是他们这主办方的责任。

       “都快来瞧啊，这就是宝马镇的为民饭店，谋财害命！”横肉男还在鼓噪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，给！”朱红霞将一只喇塞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把接过，将声量开到最大，猛地吼了一嗓子，“都跑什么？大过年的，伤着人怎么办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就这一下，人们都不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师傅，怎么回事？”一条龙的钱师傅带着两个小伙子挤进人群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冲人家摇了摇头，杜雨燕走到瘦子跟前，“你什么时候吃了我们的面？”

       瘦子也不说话，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“就在刚才，难怪都在说，你家的面汤香过了头，肯定有古怪。你自己说吧，往里头放什么了？”横肉男抢过话。

       瘦子呻吟一声，又在地上打起了滚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弯下腰，仔细看了看那人流到脸颊边的，鲜艳到有些失真的血。

       “瞧什么瞧，是不是打算说，他没在你们这儿吃面，我告诉你，老子就是证人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直起了身，“走吧，不管怎么说，救人要紧。县医院不就在前面吗？我带他去治，该给多少钱，我们认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横肉男头一仰，鼻孔朝天地道：“我们就是这县里的人，用得着你一个乡巴佬带我们去瞧病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么凶？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请医生过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用不着你假好心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被气笑了，“怎么都不行，你给个说法！”

       横肉男眯着眼打量杜雨燕。对方要是个男人，他还真得小心应付，可现在面前是个故作镇定的女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不敲她一笔，还真有点亏。

       “五十块钱，就当医药费！还有，你们以后不许再来常山县，也不准在这儿卖东西，不然老子带着常山县的老百姓，把你们砸个稀巴烂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管得可真宽！”杜雨燕嘲弄地瞧着那人，“费那么大周折，就要五十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一百，这半条命被你们害了！”横肉男说着，朝地上人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地上瘦子现在又嗷嗷直叫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手里没那么多钱，要不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，我让人到信用社去取。”杜雨燕说着话，到了朱红霞跟前，对她耳语了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眼睛眨巴了几下，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朱红霞挤出人群，杜雨燕又对柱子道：“把面放旁边，你也歇一会，回头给了钱，咱们就回去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师父，我们这面是昨天在县供销社买的，早上刚发好，不会有问题。还有牛骨汤也是国营肉店买的，啥都没有放。”柱子到底还是个孩子，忙了一天都没休息，又被人冤枉，眼圈一红，眼泪便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会儿还狡辩。”横肉男继续大放厥词，“大家伙睁大眼睛，为民饭店在宝马镇都臭大街了，才跑咱们这儿混。别怪我没提醒你们，吃他们东西可得不着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柱子一下急了，想冲上去理论。杜雨燕伸手将他挡了回去，还关心地问地上的人，“大哥，地上睡着不凉吗，不如起来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瘦子哼了哼，就在那横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人都快不成了，你还说风凉话！”横肉男大吼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这会儿，朱红霞跑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钱！”横肉男迫不及待了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走到杜雨燕跟前，大声道：“刚才医生说了，这药水专治中毒吐血。还特地问是不是真中了毒。没事的人用这药，会烂肠子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听医生瞎说，吐那么多血，怎么可能是假的。”杜雨燕从朱红霞手里，接过一只没有开封的输液瓶。

       众目睽睽下，杜雨燕三下五除二拧开了瓶盖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干什么？”横肉男表情有点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现在救人要紧，钱已经拿来，我回头给你，先把他这血止住。”杜雨燕看着心急如焚，干脆半跪在地，掐住瘦子的下巴。

       刚才还搞得如快要死了般的人，惊恐地看着杜雨燕，拼命将脸扭到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给我滚开！”横肉男冲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在救人呢！”钱师傅眼疾手快，带着小伙子上来，一左一右扯住横肉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脸和气地对瘦子道：“钱再好挣，你也得有命花，要不你死了，钱归了他，你不亏啊？血吐了不少吧，没事，喝了药就好！”

       瘦子抖了一下，挥手要拍开药瓶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和柱子见状，上来又按住那人手脚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不含糊，对准瘦子的嘴，药水便灌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