合作到现在，彼此之间早有了默契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自然明白杜雨燕的意思，这一次由为民饭店牵头办的展销会要是成功，他们在宝马镇，就等于坐稳了头把交椅。

       镇上某位领导看不得他们好，任大平更是上蹿下跳，这种情况老这么持续下去，他们得用一半精力，要去应付乱七八糟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与其总是被动，还不如主动出击。他们要像当年的任大平一样，掌握住话语权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提着包跑下台阶，刚跨上自行车，又朝杜雨燕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   等杜雨燕走到跟前，郭红武道：“咱们的展销会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带上，你心里有个数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，目送郭红武骑车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半个月之后，宝马镇餐饮展销会在常山县人民电影院门外广场举办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是展销会的第五天，广场上和前几日一样，人头攒动。

       一条龙包子铺的摊位前，为了品尝味美多汁的包子和清香酥脆的鸭油烧饼，人们排了几十米长的队伍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来参展的各家也都大展伸手。

       为民饭店作为主办方，自然也要出绝活。

       展会首日，杜雨燕迎着烈烈寒风，现场用萝卜雕出百鸟朝凤，直接轰动了常山县，连倪县长也亲自过来参观，还和大家伙一块合了影。

       后面几天，为民饭店后厨的大小师傅们轮番上阵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到了柱子的表演，他拿出了最顺手的拉面绝活。

       阵阵叫好声中，柱子将手里的面下到从宝马镇带来的锅炉里，而旁边炉上，是从昨晩就开始熬的牛骨汤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柱子的背后，朱红霞一手举着喇叭，一手捧着盘子，在卖力吆喝，“这是我们宝马镇独一份的为民点心，欢迎大家免费品尝。咱们为民饭店可不得了，登过报纸，上过电视。我们大厨在县里拿过厨艺比赛的状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小姑娘吆喝了大半天，也不累呀！”边上一位大婶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瞧您说的，能到县城推销产品，多光荣的事儿。”朱红霞立马将盘子递到大婶面前，“您老试一试咱们这桂花蜂蜜蛋糕。不瞒您说，上海是大地方吧，有上海人来宝马镇出差，说这蛋糕比他们那边做得还好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玄乎？”有人不信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口说无凭，您尝一尝呗！”朱红霞笑呵呵地道：“我们每天上的货都提前卖完，这些点心是师傅连夜做好  一早送到县里。对了，我们展销会有优惠，全场打八折。过这个村，可就没那个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是昨天过来，专为接替孙桂兰的。她可是在边上观摩大半天，把孙桂兰那套话术全学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姑娘，给我称点蛋糕，昨儿买回去，就给小兔崽子们抢光了！”有人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嘞，您要多少？”朱红霞脆生生地应道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就有二，不少也都跟着一块买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和过来帮忙的方大嫂，根本停不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回头你们展销会撤了，咱们去哪儿买呀？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这么问，朱红霞嘻嘻一笑，“县供销商店跟为民饭店签了合同，独家代销为民点心，我们保证每天都送最新鲜的。眼瞧着快过年，回头走亲访友，别忘了提上咱们的礼盒，可惜今天卖完了，要不让各位看看，拎手里可有面子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家在宝马镇的亲戚也说，为民是他们那儿最红火的饭店。”有人附和，“我特意赶来，想买两盒，结果赶晚了。“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说得口干舌燥，直到人群散开，才终于能喘上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将朱红霞的军用水壶递了过来，“辛苦吧，我听孙桂兰说话，嗓子都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嗓子喊哑有啥关系！”朱红霞今天不要太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前段时间盒装点心生意惨淡，大家心里都憋屈，这么好东西怎么就没人要了呢？

       可现在吧，一个个劲头足得很，抢着要过来展销会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店里上上下下忙得要命，可即便这样，郭红武还是让杜雨燕轮流排了班，就为了教大家伙都到县城见见世面。

       “一条龙那边的鸭油烧饼也卖光了。”方大嫂朝着不远处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回跟过来的，卖的都不错，我姐昨晚不是说了吗，这一趟下来，咱们宝马镇餐饮行在常山县的名头就算打出来了。回头邱主任可得谢咱们！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聊到后头，方大嫂压低了声音，“听说任大平也想带人过来，被咱们经理给拒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不嘛！任大平也没辙。这回的主办方是为民饭店。当初任大平把咱们欺负惨了，这回也算报了仇。”朱红霞摇头晃脑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个姓任的……”方大嫂却在心里忐忑。

       昨晚老方还在说，郭红武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任大平。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是什么人，以前那个老马都是跟着他混的。这回在郭红武跟前吃了瘪，只怕后面不会善了。

       据说连杜雨燕都劝过郭红武，宁得罪君子，不得罪小人，不过郭红武没听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怕啥，咱们如今还需要看任大平脸色？”朱红霞不以为然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一时又有人来买点心，话题便到此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和昨天一样，才三点多钟，点心已经卖空。方大嫂同朱红霞收拾过摊子，便过去给柱子他们打下手。

       吃面的人络绎不绝，几张桌椅都挤满了，还有人干脆拿着面，在边上蹲着吃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忙着洗碗筷，朱红霞在帮柱子他们端面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回来时，柱子刚下完一锅。

       “辛苦大家伙，再有两天就回去了！”杜雨燕给众人打了打气，便卷起袖子，要过去洗碗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师傅歇一会，这边我一个人能成！”方大嫂用胳膊把她推开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随口问道：“姐，你那头谈完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刚才去县里一家厂子谈销售的事，本来这是郭红武的活，不过巢山县有批订单要送，头一回成交，按规矩他得亲自跑一趟。

       昨天杜雨燕还在跟郭红武说，年后要再招两名销售，要不然得把他给累死。

       好在杜雨燕这回谈得顺利，购销合同也签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刚才给老方打过电话，要赶紧去订纸盒了。”杜雨燕乐于分享好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高兴地眼睛直闪，“姐，年终奖金会比去年多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话一出，几个人都看向杜雨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