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上去来一个？”白霆怂恿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今天来帮忙的，最近在停职。”杜雨燕笑着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“出了啥事？”白霆一怔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多大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薛彩霞恨杜雨燕，自然是因为吃陈年老醋；薛镇长也下了场，从某种程度上，与当初杜雨燕救下白霆，脱不了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那点麻烦，不值一提。此刻最重要的，是做好公关宣传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得罪谁了？”白霆还在打听，目光却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望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今天作为镇机关的陪同代表也过来了，此时他正低着头，同旁边的乔科长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那位表情真不好看，与此时此地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   “猜他在说什么？”白霆看看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轻咳了一声，拿着腔调道：“今天是请记者们来考察，居然搞成茶话会，回去怎么跟领导交待？”

       白霆扑哧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好笑吗？”杜雨燕故意一本正经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动静太大，蒋秘书和乔科长一块瞧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收住笑，和蒋秘书对视一眼，眸中闪过一道冷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走？回头帮我带点东西？”杜雨燕注意到了白霆的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他肯定认出了蒋秘书。

       “明天一早走。不过突然有点事，这几天应该还会过来。”白霆说着，还在瞧着那人，直到蒋秘书讪讪地将脸扭到旁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定了！”杜雨燕痛快地一拍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这下她来得及为汉源那边准备新年礼物，顺便构思一下软文，交给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台上一名厨师的雕萝卜完成，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出现在众人面前，再次引来热烈掌声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走上台，笑容可掬地宣布，“各位记者同志，今天的考察到此结束，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到宝马镇，我们薛镇长在机关食堂设宴欢迎大家，车子就等在外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记者们纷纷起身，乔科长走过来，把杜雨燕叫到旁边，“多亏有你在，这事办得不错，瞧着多乐呵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大过年的，当然要轻松。我们还准备了一些小点心送给大家，东西不贵重，是点心意，回头乔科长也带几份回去，这一年到头，领导们也为我们辛苦。”杜雨燕客气道。

       点心是朱红霞带着几个人在后厨刚配好的，杜雨燕把该做的都想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每回都这么客气。”乔科长说着，压低了声音，“小杜，那事吧，这两天应该有结果。你……得有个思想准备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说！”杜雨燕心里一沉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刚才探了探蒋秘书的口风，河西村那边的……反馈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话不用讲太清楚，意思杜雨燕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派去的同志走之前，邱主任嘱咐过，让他把工作做得更细一点，也未必没有转圜。”乔科长又安慰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了笑，朝着门口看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不少记者正往外走，朱红霞带人在门口，一个个地递上装了点心的纸袋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一转眼，白霆便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组织上做出任何调查结论，我都会接受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种时候，杜雨燕自然要端正态度。

       外头闹起来的时候，杜雨燕和乔科长不约而同一愣。

       送记者们过来的客车前，不少人围在那儿。

       包围圈里有两个人，一位拳拳带风，另一个抱头躲闪。

       乔科长已经跑过去，杜雨燕站在台阶上，眼看着蒋秘书被打到后头，全没有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乔科长和另外一个冲上去，一左一右将白霆拉住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不知是受惊还是心虚，捂着脸冲出人群，撒腿就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冷眼看着这人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挨这几拳真不亏。

       当初他们对付受伤的白霆，完全是要将人置于死地的狠绝。

       换了杜雨燕，仇人见面，也得还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混蛋，有种别跑！”白霆已经激动到整个脸通红，还试图要去追蒋秘书。

       正当乔科长要劝白霆上车，杜雨燕走了过去，“乔科长，白记者是我爱人的朋友，不好意思，我半道跟您抢人，他晚上要在我们这儿喝几杯。”

       柱子的机灵劲已经练出来，立马上去挽住白霆，把他带进了为民饭店。

       这段小风波并没有扩大，白霆次日一早就回了汉源。

       又过了两天，杜雨燕再次来到店里。

       这回是因为收到通知，工作组的领导要过来宣布对她的调查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“昨天店里好几个都看到蒋秘书，说他从卫生院出来，脸肿得跟猪头一样，被揍得不轻。”郭红武坐在办公桌后，跟杜雨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白霆这一口气，堵在心里太久了。”杜雨燕感叹。

       那晚白霆在店里喝了不少。杜雨燕这才知道，他当时在为民饭店一度被人捆住，关进一间没有窗的屋里，人还受了重伤，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才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在酒醉之下说，那种恐惧，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门从外面被人敲响，杜雨燕和郭红武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应该是邵光荣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次对杜雨燕的调查，正是由邵光荣带队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经理，我们就随便聊两句。”邵光荣坐到椅子上，开门见山道：“这几天我们不仅走访了河西村，也到了你嫁过去的青山村，作了大量详实的调查。”

       开场白长了点，杜雨燕只想听结果。

       最坏的就是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何至于什么都没有，是她的东西，谁也夺不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已经说了很多遍，就四个字——问心无愧。”杜雨燕回得坦然。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注视了杜雨燕片刻，“最开始的调查，我们听到了很多对你的批评。”

       所以呢？

       “邵科长，这就不对了。要调查，也得调查一下咱们这边吧？让大家说说，咱们小杜是什么样的人。”郭红武自然是帮杜雨燕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邵光荣脾气很好地冲着郭红武笑笑：“郭经理，不着急，听我把调查的结果跟你们说一下。我们走访河西公社负责婚姻登记的同志，已经确认，杜经理的继母确实与她父亲没有正式婚姻关系，在农村这种现象其实也常见，寡妇带着孩子，找一个男人搭伴过日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雨燕从不说假话。”郭红武嗤笑，“可你们非要信那俩女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忙咳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