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雨燕瞧着李秀兰，“你信不信不重要。青山村也开证明了吗？拿出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半天答不上来，干脆抹起眼泪，“邱主任，您是大领导，说的话算数，我是没办法，才求大老爷给我做主。”

       邱主任眉头拧起，抓了抓头，“李秀兰同志啊，我听明白意思了，都是家里的小矛盾。今天到我这来，大家敞开胸怀，把话都讲清楚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忍住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这招太烂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觉得邱主任说的话好笑？”薛彩霞以为又抓到了把柄，可不急着要捅刀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抬起头，“薛彩霞，你说要让我难看，搞半天就这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薛彩霞斜着眼看向杜雨燕，“都虐待你妈跟婆婆了，你脸上还有光？邱主任，杜雨燕这种人品败坏的女人，有什么资格留在咱们供销系统，还以工代干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可不就是把薛彩霞惹恼的导火索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听邵光荣说，杜雨燕要去参加县里的女干部培训班，薛彩霞特意让蒋秘书查了，才知道供销社那边瞒着她叔，给了杜雨燕这么大的福利。

       要知道薛镇长老早就说，要给薛彩霞办以工代干，可到现在连个影都没有，反而杜雨燕赶到前面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杜，这样吧！”邱主任又拿出和稀泥的本领，“咱们是晚辈，能让一步就让一步，先跟你妈道声对不住，把心结打开，再谈后面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摇头，“邱主任，不是我跟您对着干。我妈早年就过世了，我再说什么，她都听不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冲过来时，被郭红武直接挡住，“有话好好说！”

       以郭红武的体格，再加上他吼这一嗓子，李秀兰揣度自己实力，抹着泪退了回去，双腿一盘，麻溜地坐在椅子上，“邱主任，您瞧她这样，我是指望不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杜雨燕必须停职检查！”薛彩霞在边上煽风点火。

       停职检查是小目标，大目标是搞臭杜雨燕，让她从哪儿来，滚回哪儿去！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瞅了瞅薛彩霞，对邱主任道：“您别老听她们的。我这儿还有的说呢！这位女同志是寡妇再嫁。我听小杜她奶奶提过，小杜从小就跟着奶奶过，她爹都顾不上这女儿，何况别人。有人看小杜如今过好了，带着儿子进城，想赖上她。小杜当然不干。结果母子俩在人家里大打出手。二宝才多大，被一个三十多岁人男人打到脑震荡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哎哟，那么小孩子……”邱主任心疼不已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她先打我们的！”李秀兰睁眼说瞎话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回头看看李秀兰，“派出所那头调查得清清楚楚，你儿子还签过字、按了手印，你怎么狡辩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人家为什么要动手，肯定是杜雨燕先做得不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瞧了瞧薛彩霞，本来已经没话说的李秀兰又来了勇气，“杜雨燕，我看透你了。老娘又不是无儿无女，我还不稀罕跟你过。不过今天当着领导的面，把话说清楚，你必须给老娘养老，不然，老娘到你们店里去闹，让你们做不成买卖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女同志怎么不讲理！”郭红武厉声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是她后妈，那位蒋秘书说了，法律上认这事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完了？”杜雨燕开了口，“李秀兰，领导工作忙，你少在那胡搅蛮缠，不就要钱吗，说个数！”

       邱主任就喜欢杜雨燕的爽快，也是不想因为这事，影响到她和为民饭店，干脆冲着李秀兰道：“把你的想法说出来，我来做个中间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一大家子了，就她混得最好，不带他们吃香喝辣的，我们受苦。”李秀兰心里得意。

       这几天薛彩霞找人送她回河西村开证明，说得明白，不能让杜雨燕猖狂下去，得教她丢了正式工作，滚回农村去！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想得可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看了杜雨燕的家，那桌椅板凳、油光光的柜子，还有厚厚的被褥，李秀兰只想把这些东西占为已有，就算占不到，也得好好沾一把油水。

       “先拿五百块钱，把她从小养到大，这是杜雨燕该孝敬我的。还有每月得给生活费，三十块钱，我过来拿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王成德呢？”杜雨燕特意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顺竿就往上爬，“还有我儿子，你害他坐牢，一辈子毁了，你得想法儿让他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这本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给钱，再来五百块！”

       话说李秀兰对王成德也是满腹意见，这儿子实在没出息。这么大岁数也不去挣工分，平日就靠她养。以前杜满堂还能干活，现在杜满堂不成了，那就杜雨燕来抵！

       “这下可发大财了！”郭红武嫌弃地直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话说尊老爱幼也是咱们中华民族的美德，真要该我赡养的老人，我不会不养。”杜雨燕盯着李秀兰，“你摆明要扒我一层皮，你怎么不去扒自家那几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管得着吗？”李秀兰一伸手，“花钱消灾，要不然，我就帮着薛彩霞，把你这工作的搅黄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叫得意忘形，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都看向薛彩霞。

       薛彩霞气到胀红了脸，李秀兰这蠢女人，这几天好吃好招待，居然拆她的台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薛同志,都是一个单位的同志，不能这么想啊！”邱主任好言规劝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完吧，那就该我了！”杜雨燕站起身，“以后说话要摸着良心。人在做天在看，河西村男女老少谁不知道，你李秀兰这些年赖在我们杜家，好吃懒做，全指着从我爹身上吸血。你还能养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？”薛彩霞开了口，“她当年也是生活所迫。有点良心的就该同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虽然厌恶李秀兰，可薛彩霞跟她还得站同一阵线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撞到李秀兰，听她一个劲抱怨杜雨燕，薛彩霞便有了这主意。

       她最恨的两个人，一个谢健民滚回了乡下，这辈子没指望了；剩下就是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想要钱是吧？”杜雨燕笑得鄙夷，“我只说一遍。李秀兰，一分钱都不给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