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郭，说到激将法，别的不提，你们搞群众来信，还联名送到镇机关，让主任很被动啊！“乔科长插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一怔，看了看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忙解释，“大家伙是为了我，做了糊涂事。把郭主任都蒙在鼓里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干得好啊！”郭红武一拍手，“怎么不带上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邱主任直接瞪过来一眼，“我就知道，你小子不识好歹。走了，我不给自己找气受！”

       乔科长正吃得高兴，见领导要走，筷子还抓手上，迟疑要不要放下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笑嘻嘻地过来，搭着邱主任肩膀，“跟您老开玩笑的。这饭菜做得精致，一看就是小杜的手艺，我陪您和老乔一块吃。对了，让雨燕再炒两个好菜，还有咱们要发给职工的卤牛肉和下水，您二位回头也尝尝。”

       今天是为民小吃部的黄道吉日。

       晚上快下班之前，郭红武特意叫住众人，“我出二十块钱，老方，辛苦你明天帮咱们买点鸡鸭鱼肉，咱们年二十九歇半天，大家一块过个早年。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自然欢呼雀跃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隔着窗听到了，倒是生出一个想法，走出来道：“我提议吧，既然是吃年饭，把各家老老小小都请过来。我把看家本事拿出来，咱们吃自助餐？”

       大家伙疑惑地看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先问了出来，“啥叫自助餐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眼睛闪了闪，“我瞧见书里写的，外国人吃饭不坐一桌，把所有的菜做好了，往屋里一放，大家自己端着盘子去盛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，敞开了吃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描绘的场景，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“主任出二十，我就出十五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发自内心地道：“跟大家伙说句掏心窝子的话，我真不想离开咱们小吃部。我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，大家都是兄弟姐妹，那会儿有苦说不出…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将头搭到杜雨燕肩上，“当谁舍得你似的。今年是好年，咱们年饭也要红红火火地吃一顿，我出十块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就是大办了。”郭红武挥挥，“你们一个人五块到头，多少不拘，就是图个热闹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两口子出十块！”老方迫不及待地先表了态。

       立马有人打趣，“铁公鸡都拔毛了呀！”

       年二十九的中午，店门就关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大家伙齐心合力，有的把店里店外打扫地一干二净，还贴了窗花；有的在厨房打下手，将一道道精美的菜品用大盆端到外面。再拿棉垫裹住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从门廊回到店里，二宝跑上前，一把抱住她的腿，“妈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腿脚不利落，不愿意见太多人，杜老太便留家里陪她。杜雨燕特意挑了几个菜，用饭盒盛好，刚才出去，就是拜托柱子送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去玩儿吧，不许淘气！”杜雨燕低头嘱咐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已经开了餐，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块。

       老方才刚开始就喝多了，被方大嫂骂了几句，不免不服，“今儿高兴，为民除害！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这案子证据确凿，早上被押解去汉源看守所，老方还特意跑去，看着老马被带上警车。

       可不大快人心！

       “只怕活不成了吧？”有人在边上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吃花生米那天，我再去送他！”老方拍了拍桌子。

       方大嫂却推了老方一把，“声音小点！”

       店门口，朱红霞挽着她妈进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老方赶紧闭了嘴，大家伙已经约定好，回头当着朱母的面，都不许提老马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迎了上去，“婶子，就怕您不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母这一回受的打击，不亚于朱红霞她爸去世那一次，好在店里的人轮流过去陪伴，这两天多少缓过来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拉着朱母的手坐了，让朱红霞去盛菜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想来的，那丫头非逼着我。”朱母眼神还是有些黯淡。

       “今天就是团年饭，别人家属都到了，总不能让红霞一个人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朝着朱红霞望去，大宝正拉着她，满场看着今天的菜色。

       “昨晚她跟我说，这儿的人对她都好，尤其是主任和雨燕你。”朱母感叹，“她是遇了贵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就夸张了，我们都喜欢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母忽地问了句，“红霞那个对象……真吹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想了片刻，杜雨燕说了句实话，“李军人是不错，可家里头给他不少压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就这一句，朱母已经明白了，“她爸爸没积阴德，害自己女儿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能怪叔叔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安抚道：“婶子，红霞已经想通了，感情的事不能勉强。这种情况下，两人就算硬凑到一块，回头红霞嫁过去受人白眼，您不得更难过？咱们以后不提这事，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走过来，杜雨燕让她陪着朱母，又进了后厨。

       为了这一屋子的孩子，杜雨燕特意准备了彩蛋。

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，一大盆拔丝苹果送过来时，从柱子到老方家几个儿子，再到大宝和朝阳，全都围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这拔丝苹果最讲究火候，所以杜雨燕才要在后面上。如果做得好，其色金黄，其形光滑，其味酸甜。咬一口下去，外脆内软，糖丝不断。别说孩子，几个大人也挟了几块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年纪最小，硬生生慢了几秒，才回过味。

       “爸爸，我要那个！”二宝眼睁睁地看着个个都在抢，扯着黎潇衣裳直蹦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蹲下来劝，“你妈昨天不是做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二宝的急切，黎潇无法理解，不过看着儿子要哭，便冲着端着盘子出来的大宝招了招手，“给你弟尝两块！”

       大宝刚准备和朝阳躲到边上大快朵颐，犹豫一下，走到跟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黎，咱们哥几个喝一杯！”车大哥上前，把黎潇叫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只得认命地喂起了二宝。

       只是，说好尝两块，二宝却在尝到第四块时，抓着想要撤的大宝盘子不放手，“都是我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了！”大宝也快哭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么多小孩，他只拿了六块，现在苹果都被抢光了。

       正在兄弟俩相持不下的时候，杜雨燕又端了奥尔良鸡腿出来，交给负责上菜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……”大宝委屈地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弄清了原委，杜雨燕帮大宝拿一个刚炸出来的大鸡腿，作为他礼让弟弟的奖励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二宝，啥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这下，轮到二宝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