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了。”杜雨燕将朱红霞拉了起来，“眼泪是最没用的。这种时候，你不坚强，把这个家撑住，指望你妈吗？晚上我正好没地方睡觉，到你家借住一晚，咱们陪你妈说说话，让她别把苦积在心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抬起泪眼，好一会才道：“姐，你一定得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让张小芳把朱红霞先送回去，杜雨燕还要忙后厨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终于抽出空，杜雨燕又得去镇卫生院接两个老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享我家闺女的福了！”杜满堂出了门诊病房，已经拄上杜雨燕为他新买的拐棍，不要太高兴。

       想让他少说两句，可看到朱俞在旁边，杜雨燕收住了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朱护士，你回去吧！”杜老太被朱俞扶出来，有些过意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正好在门诊，下午时不时过来看看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“谢医生过年回来吗？”杜雨燕随口问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今年就在乡下陪老人。我放假也要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要恭喜二位了？”杜雨燕笑问。

       朱俞略有些不好意思，打了个岔，“我听小朱说，你回头要去汉源，以后不在这儿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都还没想好呢，她倒给我安排了。”杜雨燕说着，不免望向外面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时间，朱母应该下班了，不知道朱红霞有没有跟她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去汉源干啥？”杜满堂吃惊。

       就连杜老太也一脸愕然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去，放心吧！”杜雨燕现在也没心思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“健民跟我说过，你从小聪明，读书也好。我觉得吧，你不只是聪明，更有智慧，不管到哪儿，都会做出一番成就。”

       没想到得了这么高的评价，杜雨燕冲人家笑笑，“再夸我就飞上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方的三轮车已经等在外面。杜雨燕本来借车，打算自己骑回去。倒是老方坚持要送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朱俞回去了，杜满堂问道：“雨燕，你还认得这边的大夫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这边的护士，要是没意外的话，以后会是谢健民的爱人。”杜雨燕说着，扶杜满堂坐到车斗里。

       杜满堂八卦心起，“哟，这闺女长得比薛彩霞俊。村里人都知道，薛彩霞和谢健民吹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好笑地瞧过去，“你还真有闲心管别人，以后你干不了重活了。回头治好，还送你去李秀兰那儿，瞧瞧她怎么对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燕儿，别跟你爹这么说话！”杜老太赶紧阻止，也是怕家丑外扬。

       被杜雨燕说了几句，杜满堂不以为然，“你妈……李秀兰不是那样的人，我们打年轻时一块熬过来的，我又对她孩子那么好。我回去，她高兴着呢！话说你昨天是抠了点，成德才被你气坏，这孩子说过，以后要给我养老送终。”

       看来杜满堂还没明白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李秀兰这种人，或许能跟你同患难，可要是共富贵，绝不可能！

       “当初薛彩霞要死要活地非得跟谢健民，转头就找了别人，也够水性杨花。”杜满堂心情不错，话不免也多了，“指不定薛彩霞现在后悔死了，当初费那么大劲，把他送去上学，搞得竹篮打水一场空。早知道还不如让我闺女走，咱们总不会亏他老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朝杜满棠瞟了一眼，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。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突然咳起来，好半天停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过来给老太太拍后背，老方已经将车骑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晚上你和黎潇还是去招待所？”杜老太又操心晚上怎么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借了行军床，他和你们挤一挤，我去小朱家睡，跟人家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老太心里愧疚，要不是他们，孙女两口子也不能连睡的地方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“杜师傅，大家伙都奇怪，小朱到底出了啥事？”老方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忙叮嘱， “方师傅，你们先别问她，以后就会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怕把老人颠着，老方颇细心地带着他们转了几个路还算平的巷子。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刚过一个路口，老方突然咦了一声，“工农兵门口咋围这么多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伸头看去，的确是站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难道是在抓捕老马？

       突然一声惊呼，有人冲到了外面。

       老方直接刹了车，“是老马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任大平，想让老子死，你也别活！”老马冲到外面，就像个血人，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，面目狰狞，“居然敢骗老子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方师傅，赶紧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，尤其车上还有老弱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干啥呀！”杜满堂也吓到叫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看！”杜雨燕伸手捂住了杜老太的眼。

       已经有穿警服的人冲上去，将老马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   “快叫救护车！”工农兵饭店里，传出了一声大叫。

       老方被吓得不行，第二天上班还惊魂未定，跟大家伙说着看到的情形，“老马就跟中邪一样，见人就砍。后头有人拿长竹竿去捅，他差点把竹竿撅了。几个大汉全扑上去，才把他按住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幸亏老马早就滚蛋，要不然被砍的，说不定就是主任了。”有人感叹。

       “瞎说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从外面进来，看了看正瞧向他的众人，道：“还在说老马的事？今天我就正式告诉大家，他是杀害小朱她爸的凶手，昨天在工农兵饭店被抓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任大平死了？”边上有人问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直接笑了，“他福大命大，后背被砍了一刀，直接送去县医院，已经抢救过来。人家不但没事，还立了功，老马就是因为他说要发年终奖金，被引过去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的议论声中，郭红武往里走，瞧见杜雨燕在后厨，敲了敲玻璃。

       等杜雨燕出来，郭红武问，“昨晚朱家母女俩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从派出所回家，又哭了好一会……”杜雨燕话刚说完，便停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从外头进来，人憔悴得厉害，背有些佝着，晃晃荡荡，似乎走几步就要倒。

       让人意外的是，李军跟在她后面，想扶又不敢扶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是说休息几天吗？”杜雨燕走过来道，又冲着李军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昨晚派出所来车，把母女俩接了过去。当时李军也在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妈还是不同意。”朱红霞咬了咬唇。

       注视朱红霞好一会，杜雨燕看向郭红武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也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   昨晚县专案组的同志将案情告知朱家母女，除了杜雨燕陪着，郭红武也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人家听得清楚。老马十分狡猾，一直否认杀人，而目前只有黄伟光的口供。现在考虑的方案，除了抓捕其他同伙，就是受害者的尸检报告。

       也就是说，要把朱红霞她爸已经下葬的尸体挖出来，进行解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