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回再遇到这种事，我一定死抓那人不放！”朱红霞眼睁睁看着放火的坏蛋从眼前溜走，至今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   还有下回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，“心意领了，以后真遇到这事，能跑多远，就跑多远。什么时候，小命都最重要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姐的意思，女孩子不要碰那些危险的事。”黎潇瞟了杜雨燕一眼，“她说别人的时候，还是挺懂道理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将脸扭开，原来这家伙还会含沙射影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听出黎潇话中敲打的意思，也觉得可乐。杜雨燕有时候的确冒进。不过有些话，还真只有两口子能说。

       拳头挡在嘴边，郭红武忍住了笑，“老黎，住招待所不方便，晚上带孩子到我家去，我匀一间屋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儿子们晚上要和妈睡，我打算在病房支行军床。”黎潇也是被二位小爷搞怂了，不好意思当着杜雨燕的面叫苦，想个解决办法总是可以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也行。”杜雨燕接过话。

       不算太熟的父子三人待在一块会是什么状况，就算黎潇不吱声，杜雨燕多少也猜出一点。看来她得尽快出院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听老车两口子说，正给雨燕找房子。也是啊，别出了院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。”郭红武说到这儿，又想起来，“明天泥瓦匠就要过去，要不我们一块过去，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差不多也烧光了。我一会去瞧瞧就行。”黎潇说着，对杜雨燕道：“你回病房歇着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也去！”杜雨燕立刻决定跟上，“我奶那副银耳坠，得帮她找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也没再坚持，“那就这样。老方出去了，等他回来，我让他把三轮车骑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郭红武话音刚落，朱红霞急吼吼地道：“主任，我下午请个假，我能找到车！”

       纺织厂家属院那间半塌的屋外，杜雨燕注视眼前断壁残垣，心里不由后怕。

       那晚幸亏孩子们在张小芳那儿，要不然，她有三头六臂，也来不及救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别进去了！万一头上掉什么下来，本来就傻，回头问题加重，儿子们怎么办？”黎潇说着，便伸手推门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理会黎潇打趣，抬脚跟上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回头看看杜雨燕，知道劝不住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藤编安全帽，扣到她头上，“进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戴什么？”杜雨燕要将帽子摘下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没有理她，直接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小心点！”杜雨燕忍不住提醒。

       一进里面，杜雨燕心都拔凉了。

       前后两间，外屋烧得精光，里面情况稍好一点，可能是当时杜雨燕情急之下，关上了屋门。

       老太太床上被褥已经烧成灰烬，黎潇用手在上面摸着，嘴里还问，“当时你们怎么挺过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运气呗！”

       除了运气，杜雨燕没法跟黎潇解释，她们到底躲在了哪儿。

       “找到了。”黎潇忽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伸过头，看着黎潇手心里两个黑乎乎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这个？”黎潇一边问，一边拿衣裳在那搓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太太能安心了。”杜雨燕感叹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多年，你奶都不知道，东西是假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愣，拿过其中一只耳坠。

       耳坠称不上造型，就是个环状，也没有特殊的标记。这是原身从小看到大，被杜老太无比珍视的首饰。

       居然是……西贝货？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用手去擦，怎么都擦不掉那层焦黑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不是纯银。

       “当没看见！”杜雨燕立刻有了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几乎同时，黎潇也道：“已经找不着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互相瞧了瞧，各自将手里耳坠塞进口袋。

       “姐！”朱红霞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没一会，朱红霞拿着个麻袋进来，“ 三轮车就在外头，有什么要拿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跑这一趟干嘛！”杜雨燕说着，将安全帽又扣到朱红霞头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要！”朱红霞赶紧伸手去挡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训道：“不要就出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丫头跟她妈相依为命，可不能在自己这儿出事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在替朱红霞系帽绳，朱红霞一脸羞涩。“姐，是……他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回头去见一见。”杜雨燕当然知道，是那个叫做李军的小伙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不许多问啊，把他吓跑，我可跟你翻脸！”朱红霞用手揪着衣角，话却说得狠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斜过去一眼。果然女生外向，这八字还没一撇，就护得死死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姐是想帮你长长眼。”黎潇接过了话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有了主意，“要不……就让姐夫问，我姐不许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看多了杜雨燕伶牙俐齿地怼人，朱红霞对李军的战斗力没有信心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气笑出来，也懒得再理朱红霞了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的屋子里，一片狼藉，墙是黑的，地是黑的，屋顶更是黑的。大火掠过的残迹洇灭了曾经的烟火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烧得可真够狠啊！”朱红霞嘀咕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走到床角的衣柜前。

       衣柜是房东留下来的，有不少年头了，平常杜雨燕用它来放家当。

       借着黎潇打开的柜门，看到里面的书，杜雨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杜雨燕经济宽裕后搜罗来的各种专业书，包括李丽英送她的那套《四川菜谱》。

       “都要吧！”朱红霞也不含糊，伸手从柜子里拿起书，扔进了麻袋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张着麻袋，倒有种捡到漏的庆幸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忽地叫了出来，“这机子，跟秦爷爷家那台好像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原来是朱红霞看到了柜底那台双卡收录机。

       黎潇也凑过来，“买了东西怎么不用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本来给我奶听戏，她舍不得，说是怕用坏了。孩子们有小收音机，嫌这个太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到这儿，杜雨燕冲黎潇道：“回头你拿走吧，把外语学好，以后肯定能用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喜欢得不行，“回头我结婚，也得有这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才谈几天啊！”杜雨燕好笑。

       衣柜里还有一些衣裳被褥，杜雨燕拿了个包袱皮，全都往里塞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先出去，李军肯定等急了。”朱红霞想背上麻袋，无奈书太重了，黎潇伸手将收录机递过去，拿回了麻袋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朱，要帮忙吗？”外面有人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用啦，我姐夫拿着呢！”朱红霞答应一声，急吼吼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朱红霞呲溜一下就到了外面，杜雨燕笑出了声，“一股恋爱的酸臭味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