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，老郭，给你道喜啊！”有人摇头晃脑地过来，一脸阴阳怪气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瞧着老马，嘲讽道：“有点屁事，你就闻着味儿过来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不要太得意，“老郭，我可不就过来瞧乐子的吗！对了，老任也是多事，非要让我回来当厨师，还说另外给个副主任的名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被气得，又开始冲动，“何必来副的，多委屈你，我让给你，行了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会儿小吃部里跑过来好几位，看到杜雨燕递来的眼色，赶紧挡在两人中间。

       “告诉你吧，你这小庙，我可瞧不上！”老马哼了哼，“回头就安排下面一个兄弟过来，知道他干嘛的，就为盯着你们！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死死盯着老马，好几回都要上去，却被杜雨燕拽着不能动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脸一转，瞧了过来，“杜雨燕，我今天还帮老任给你带一句话。这宝马镇没有你站的地方，识相的就赶紧滚。要不然咱们走着瞧，你在这儿，连口饭都讨不上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马，你别得意，你打伤我舅，我们报警了！”朱红霞还是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呵地一笑，“我去了派出所，你们不就想要几个钱吗，我跟他们说了，老子穷得叮当响，一分都没有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不是大问题。”杜雨燕接过话，“我们明天请派出所的同志联系供销社，你有没有钱，查工资表就知道。到时候大不了写人民来信，或者到工农兵饭店门口贴大字报，咱们奉陪到底！”

       目光在杜雨燕脸上停了片刻，老马哼了哼，“这种时候，你还顾得了别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趁杜雨燕不备，甩开她的手，就要冲向老马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郭红武过去，伸长胳膊，挡住了朱红霞。

       “来啊，敢动老子一根指头，朱红霞，老子让你再进去一回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马广德！”杜雨燕大喝一声，“你自己做的事，心里真没底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老子做了什么事儿，你说？”老马吼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先不说你在为民小吃部欠的账，迟早是要算一算。”杜雨燕掐住朱红霞的手腕，“我下面跟你说的是私怨。我指的，是你和朱家的恩怨，这会儿我有时间，一定仔细地查。雁过必会留痕，朱红霞他爸的那些事，但凡让我们找出点什么，该吐的都给我吐出来，到时候，就让朱红霞送你进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瞪向杜雨燕，却没有怼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周小五不是关在里面吗，找个机会，你去问问他。他真够实诚，把你干的那些事都说出来了。朱红霞她爸怎么借你的钱，你又对人家做了什么，他知道得可明白了。你真以为高枕无忧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以为能吓倒我？”老马眼眸里透出一丝阴冷，“他什么都不知道。“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紧张成这样？他不知道，你这个当事人能不知？”杜雨燕嗤笑，“有些事情吧，破绽太多也不好。劝你一句话，多行不义必自毙，你运气不会总那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说对了，杜雨燕就打算吓唬他。

       这人未免太心虚，杜雨燕不过半真半假，他脸色都变了。

       看着老马转头走了，朱红霞蹦着脚骂了半天。

       还是杜雨燕把她拉住，冲众人说了句，“大家伙回去了，主任要给咱们开会！”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这几天在外面出差，回来才知道杜雨燕被清退，立马找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天快黑的时候，杜雨燕在车家厨房忙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在外头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，走进来问，“没跟你奶说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她知道，也帮不上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没事儿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她在为民小吃部付出那么多心血，说没事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   前世创业失败了几次，杜雨燕难免会有情绪波动，解决的办法，或者寻三五好友喝顿酒，一醉解千愁；或者拉上箱子，到世界各地去散心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这一回，杜雨燕心态平稳，主要是这一家大小都指望着她，杜雨燕实在没工夫伤春悲秋。

       现在她想的是，陪老太太回河西村过完年，要不要去趟青山村，把黎家老宅修一修？

       “老郭说在帮你物色工作，打算去汉源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，“我都还没考虑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在边上择起了菜，“现在宝马镇有点乌烟瘴气，去汉源也是个办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在供销系统干了那么多年，想要打听什么，不是困难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说白了，杜雨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，小姨他们要去汉源？”朝阳居然在门后偷听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去！”二宝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大宝却道：“爸说汉源有好玩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走干什么，在这受气啊？”车大嫂嘀咕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年前清退了一批临时工，基本上都是岁数大了，多少要给一点补偿费。谁想到杜雨燕的名字被塞了进去，而且她是唯一没拿到补偿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老远就闻到香了，老车还在外头下棋，我把他叫回来，再喝几杯！”外头有人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看向郭红武，“我说，你还有心情喝酒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今天看着高兴，眼睛都笑眯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连杜雨燕都好奇了，不免问道：“找到新厨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哪有那么快？刚才跟几个兄弟喝酒，听到一件有趣的事，你们想不想听？”郭红武有点薄醉，靠在厨房门框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年头还有什么好消息，我妹子被坑苦了，没什么好听的。”车大嫂嗤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一摆手，“听一听，你们又不累到哪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这下连孩子们都挤过来，仰头瞧着郭红武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被逗笑，“那就说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外头有消息，这次换届，可能要从外面调一位镇长。”郭红武话说得幸灾乐祸， “有人指不定白忙一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愣了一下，回过味，“你的意思，不是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听不懂！”大宝嘟囔一句，打算到隔壁，看杜老太帮邻居盘花扣，朝阳自然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二宝腿短，还来不及跑，就被郭红武从后面捞起，“二宝啊，你妈不用走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下来！”二宝不乐意地扭起小身子。

       车大嫂向来沉稳，不免叮嘱郭红武，“不过是传言，你听听就行，别到外面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直乐，“嫂子，我不就跟你们讲一讲吗？闷了几天，今天总算让我高兴高兴。我就等着看，任大平腰杆子能硬到几时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