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雨燕回过了头，此刻所有目光都落到了老马身上，确切地说，是他手上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就跟被定住一样，愣愣地望向蒋秘书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扑哧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够种，竟然把胶卷拉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为了做得像一点，杜雨燕还特意在空间超市里，拿着相机空拍，用光了整卷胶卷。

       早知有人会蠢到这种地步，她也不费那么大劲了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也是捧腹大笑，“老马，你厉害，牛鬼蛇神见你也甘拜下风！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回了神，拿着已经曝光的胶卷看了半天，走到蒋秘书跟前，“里头啥都没有，蒋秘书，杜雨燕在欺骗组织！”

       不止蒋秘书，就连任大平的脸都给气青了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一转头，看向杜雨燕，又扮起了凶猛，“杜雨燕，告诉你，那家伙跑了，你逃不过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跟这种人，多说一句都是浪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摇了摇头，掉头朝为民小吃部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笑着骂，“你小子还真是土包子，以后前途无量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教你把胶卷扯开的！”任大平怒斥一句，赶紧追上蒋秘书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傻了眼，还在解释，“杜雨燕不能信，我们上了她的当！”

       没有人再搭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慌得不行，想扔了手里的胶卷，却又不敢，只得狼狈地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转眼白霆走了两天，黎潇那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。

       中午的时候，趁着郭红武不在，杜雨燕到他办公室，打算再试着联系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，可能是接线员休息了。杜雨燕刚站起身，张小芳从外面探进头。

       “早上我回来，郭主任还在跟王会计讲那天的事，老马真笑死人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蠢不自知。”杜雨燕评价了四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真正的胶卷，如今放在为民小吃部财务室的保险柜里，总有一天要还给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到那时，任大平该要被狠狠打上一巴掌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那东西……什么时候拿？”张小芳小声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过一段时间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胆子真大。”张小芳发自内心的佩服。

       谁不知道任大平精明，可杜雨燕就有胆子跟他还有那个蒋秘书玩心眼。

       “谢了！”杜雨燕由衷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掉包计并非天衣无缝，所以任大平认定，胶卷的事与杜雨燕有关。

       虽然杜雨燕明白，她等于公开与某些人撕破了脸，后面不会有好果子吃，可遇到这种情况，袖手旁观，有失道义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杜雨燕也有一点点小私心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要是平安无事，他老爸可不就欠黎潇一份人情了。不说平时照顾一下她家那只菜鸟，回头两个孩子上小学，他不好意思不帮忙吧！

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杜雨燕实在想偷着乐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有事跟你说。”张小芳眼神闪烁了一下，伸手关了办公室的门，“那个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说啊，咱们之间需要有什么避讳？”。

       “邱学斌提干了，调进镇机关。以前他不敢提离婚。现在前途稳了，也不用再顾忌。邱学斌外头那个女人急着要名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瞧了张小芳片刻，杜雨燕笑了出来，“好事儿啊！恭喜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没想到杜雨燕是这个反应，愣一下，随即也笑了，“有你这样当姐妹的吗？也不安慰安慰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摇头，“我挺高兴的，你愿意把这件事跟我说。挺好，早就该如此了，过不下去就别过，咱们小芳聪明伶俐，善良温柔，还怕找不到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瞧向杜雨燕，心底的委屈到底涌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 她和邱学斌上午去办的手续。

       她不敢跟自己妈说，老太太拦了多少次，甚至以死相逼，说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。

       可她得找个人说说，不然张小芳自觉要疯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婚姻走到这一步，张小芳心里不可能不苦闷。都知道邱学斌在家打老婆，可没人知道，他早生出外心，而那个女人家里又有权有势。

       邱学斌不过是用这种手段，逼着张小芳主动提离婚。

       都好几年了，张小芳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，甚至有些绝望地想，真要这么被打死，她可能还解脱了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杜雨燕出现，替她出了一口恶气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突然明白，女人也可以狠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以后没法见人了！”张小芳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”杜雨燕看向张小芳，“你做错什么了？要论错，就是你当初看错了男人，现在有错必改，多勇敢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眼睛亮了亮。她一会儿担心，如何应付一大家子的反应；一会害怕，街坊邻居大概要指指点。却忘记了，她没有错，何必羞愧。

       “除非你觉得那个男人值得留恋，不然就必须开开心心！”杜雨燕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不由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从民政局出来，邱学斌当着她的面，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，毫无避讳。这人除了让张小芳觉得恶心，没有半点值得留恋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惜，以后没机会，拿凳子砸那畜生了！”张小芳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事儿就过去了，回头咱们一块儿把事业干起来。女人嘛，只要有事业，就有魅力。”杜雨燕拍了拍张小芳肩膀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瞧着杜雨燕，“我现在知道了，为什么你爱人对你死心塌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谁说他死心塌地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一定误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说我的时候，你倒是一套一套，自己的事就拧不清了。” 张小芳切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。“咱们打住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斜了杜雨燕一眼，张小芳忽地想到，“对了，还有事跟你说。上午我和邱学斌去办手续的时候，他跟我说，你得罪了镇上一位领导的亲戚，是谁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敷衍地笑笑：“没事！”

       或许真要山雨欲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邱学斌不是好人，为了你那回揍他的事，到现在还记恨着，反正你心里有个数。”张小芳索性给杜雨燕出起了主意，“要是在这里待不下去，跟你爱人商量一下，干脆去汉源算了。在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混的，就凭你这本事，哪里吃不上一口饭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倒是好主意。”杜雨燕笑问，“你舍得我走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跟你开玩笑。”张小芳着急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当然不是开玩笑。

       可逃跑，杜雨燕从来不会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