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得是王老爷子，除了救护车，连医生也派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病房里，医生正在检查白霆伤情，杜雨燕让朱红霞先回去，自己同老方守在外面。

       就这一会儿的工夫，又多了一堆人。杜雨燕认出，有两个还是参与过昨晚打人的。

       钱院长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，“病人暂时还不适合挪动，先稳定一下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钱院长，我是脑外科大夫，病人能不能挪动，我比你清楚。”汉源来的医生是个大嗓门，直接顶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也是为了病人考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吧，咱们给王老打电话，问问他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里面争论不休，外头又有人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今天人倒是齐了，蒋秘书和任大平，以及狗腿子老马。

       钱院长看来早就等着了，马上钻出来，“蒋秘书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面色不悦，“钱院长，还是按镇领导的要求，暂时在你们这儿治疗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镇领导是医生吗？病人目前深度昏迷，随时有生命危险。他能保证，在你们这儿，病人不会因为缺乏医疗条件，伤情恶化甚至死亡吗？”医生叉着腰，在病房门口质问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无言以对，眼神示意钱院长应战，可那位早就怂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望向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医生刚到的时候，杜雨燕已经说明了情况。比如，有人会千方百计扣住白霆，只因为他一旦清醒过来，会让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暴露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无论想什么办法，也得带走白霆。

       医生怦地关上病房门，钱院长还在左右为难。

       他不能不给王院长面子。可这一头……他也不敢得罪。

       “谁报的信？”任大平出了声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大声回道：“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下目光又聚焦到杜雨燕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果然是你干的！”老马亢奋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病人奄奄一息，我向大医院求救，错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人盗窃工农兵饭店的财物，等他醒过来，要交由派出所审讯，你现在成了帮凶！”任大平将一顶帽子扣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嗤笑，“知道老马昨天在派出所什么鬼样子？一会是人家偷了柜台的钱，一会又说撬了财务室，转头又胡扯什么吃饭不给钱。你当派出所的同志那么好骗！人家最后只立了周小五的案子。不过老马，你也别得意，该你挨的打，一笔都别想逃过！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瞪着眼，瞧了老马一眼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一脸讪讪，这事他没敢跟任大平汇报，却被郭红武捅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样吧，我们先请示蒋镇长，救护车就等等。”蒋秘书还是想拖延时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轻轻咳了一声，仰头看着天。

       “他手里是什么？”医生在里面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没一会，柱子喊出了声：“好像胶卷哎！”

       瞬间，外面站着的人神色各异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立刻看向钱院长。

       钱院长先是一头雾水，等接收到眼色，赶紧往病房走。

       等到他再出来，手里抓着一卷胶卷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抬脚上前，几乎抢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胶卷实在太重要了。工农兵饭店的事绝对不能被挖出来，尤其是在新任镇长的任命下来之前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这两天焦头烂额，脑子里全是胶卷。

       此刻，他到底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向杜雨燕投来怀疑的目光，“是你在玩花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一脸诧异，“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额头上冒出了青筋，“你和郭红武一直用烤鸭油的事对付老子，居然连记者都派过来。果然最毒妇人心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任大平，你自己搞清楚！”杜雨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，“烤鸭油到底是谁在卖？现在闹得满城风雨，听说你们刚上土特产名单，就被撤下来，为什么原因？是别人故意要陷害你？拜托，先自己反省一下！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就因为你，我们宝马镇搞餐饮的都跟着丢脸！”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虽然不太喜欢杜雨燕，不过她这一番义正辞严，还真说到点子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事情就是任大平搞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薛镇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，把工农兵饭店的鸭油烧饼塞进了县土特产，结果《汉源日报》的报道一出，转头宝马镇成了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说来薛镇长也没怪任大平，前段时间到工农兵饭店考察，对他好一阵的嘱咐，最中心的意思，要任大平放下包袱，多做点添砖加瓦的事儿。还提到任大平后面上调的事，可不是依旧器重他。

       合着才几天，麻烦又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蒋秘书，他诬蔑我们，我老郭要个说法！”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摆了摆手，“小误会，都是同志嘛！”

       不管怎么样，胶卷拿到手，他也可以交差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里面那人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钱院长，转院这事，你自己斟酌，回头向薛镇长做个汇报。”蒋秘书干脆利落地把球踢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镇卫生院外，杜雨燕跟在担架后面，护送着白霆上了救护车。

       白霆紧闭双目，外人看着，就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。

       救护车的门被郭红武用力关上时，杜雨燕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地。

       任大平跟着蒋秘书走了出来，手心里是那卷胶卷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不是真的？”任大平还在疑心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种苏联产单反135胶卷，市面上买不到，一般都是配给搞专业摄影的。”蒋秘书玩相机，研究颇多，去年从内部搞过几卷135，费了不少力气。

       救护车慢慢开动起来，直到消失在前面路口处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目送车离开，转过头时，注意到老马拿着胶卷，翻天覆地瞧。

       话说为了找到一模一样的，杜雨燕差点把空间超市的摄影器材柜台翻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   李代桃僵，大家伙一块演一出戏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也在瞅老马，忍不住嘲讽，“知道这啥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眼一翻，“假的，肯定是杜雨燕搞鬼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跟我们小杜有什么关系！”郭红武骂了回去，“老马，你们可真够蠢，昨晚搜了人半天，怎么就想不到扒开手瞧瞧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算计老子！”老马哼哼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你承认昨晚带人行凶了？”杜雨燕故意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老马！”任大平立刻喝止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呸，想套我话！”老马也醒悟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转身往为民小吃部走，头也不回地道：“以后少干点缺德事，也不用这会儿疑神疑鬼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干什么？”蒋秘书冷不丁吼了一嗓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