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秘书拿过王所长递来的检测报告，“没错，希望你们认真反省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做错了就要认！”王所长拧住眉头。难怪有人跟他说，为民小吃部最难缠的不是郭红武，而是那个叫杜雨燕的女厨师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么说来，我们小吃部反而没有停业的理由了！”杜雨燕忽地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四下目光全聚到了杜雨燕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没资格在这儿说话，叫你们郭红武过来。”王所长不耐烦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邱主任却帮了杜雨燕一把，“小郭不在的时候，由杜雨燕暂时负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有一件事，我代表郭主任向各位领导汇报。我们接受检查的当天，他就带着样本去了县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根本没敢耽误，当晚坐着供销社拉货的车就过去了，一直在那儿等着，直到今天早上打来电话，报告已经拿到。

       王所长顿时不高兴了，“你这女同志怎么回事，你哪来的样本？不要胡搅蛮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样本是镇检疫所的同志封存，县防疫局检验科已经和这边确认过，封条没有损坏。”

       虽说杜雨燕忽悠了那个男检疫员，把样本哄到手，可别人算计他们在先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未经同意就到别的地方检测，这是违反纪律！”王所长十分不悦。

       邱主任摆了摆手，问杜雨燕，“你们是到县防疫局去做的检测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就是上级单位。蒋秘书，你看这事？”邱主任把球踢给了蒋秘书。

       “稍等一下，我去向薛镇长汇报。”蒋秘书自觉做不了主。

       蒋秘书出去的工夫，王所长打量着杜雨燕，一脸悻悻，“你以为，县里的检测结果就能跟我们不一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同时向县农科所申请做肉质检测，他们应该认得出母猪肉。”

       刚才看到“不排除使用母猪肉”，杜雨燕差点被气吐血。

       这种模棱两可的检测报告，跟废纸有什么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没法不怀疑，这背后会不会有名堂。

       王所长脸阴沉得厉害，这还是头一次，有人越过他们，跑上面去进行检测。

       薛秘书终于回来了，“薛镇长的意思，以咱们镇检疫站的结果为准。”

       王所长重重地吐了口气，“蒋秘书，防疫站的任务圆满完成，后面该要讨论处罚的事了，我们防疫站的意见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！”杜雨燕也豁出去了，“各位领导，没有检测报告，我也可以证明，那封人民来信是诬告。我们的产品并不存在质量问题。”

       就在众人都看向杜雨燕时，邱主任开了口，“你怎么证明？“

       把为民小吃部搞起来不容易，邱主任也是不忍心看这帮人白辛苦一场。

       “能不能让周小五过来对质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是谁？”邱主任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接过话，“写人民来信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走进会议室，看到里面这么多人，肝不由一颤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从后面推了一把，小声道：“怕什么，事儿办好，你那调动就有着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正坐门口，嘲讽地喊道：“周小五，别心虚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前天厚着脸皮跑来店里要工资，自己把写匿名信的事儿捅出来，差点被几个人围起来揍。

       这种拿着小吃部工资，不干活还想把小吃部弄倒的家伙，谁不恨得要死。

       瞧见张小芳和她边上的杜雨燕，老马眼珠转了转。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胆贼小，接到通知，特意跑到工农兵饭店，找老马商量，老马觉得是好事，索性过来瞧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这边周小五刚跟着老马找个边角位置坐下，就听到有人问他，“周小五，是你说，我们烧饼用了母猪肉？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做贼心虚地装糊涂，“不懂你意思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没再等周小五回应，顾自道：“从开业那天，你大半时间都在旷工。有好几次连续三天不上班，基本上就是自动离职，这意思你懂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没想到杜雨燕揭他的短，噌地站起，“我天天都上班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从包里拿出考勤册，“我这就把考勤交给邱主任，你等候处理。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被激到，“你不就是恨我告你们吗，你们用母猪肉，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在哪儿看见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跟老方后面采购，早就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起身走到周小五，“老方是在肉店哪位师傅手里买的肉？各部位价格是多少？肉是怎么切的？还有，老方每次去买肉，人家送他多少猪油当搭头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几句连环问，差点把周小五搞自闭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快说啊，说不出就编一个！”张小芳幸灾乐祸。

       “每次我就在外面等着。老方不让我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看到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吧，你通常在三马路的前门还是后门等？”

       周小五眼珠一转，“前门，有时候也在后门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记错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绝对没错！”

       这么自信的回答，把杜雨燕都逗乐了，“三马路根本不分前后门，只有东西两个门。你根本没去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小芳指着周小五，“说瞎话都不打草稿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杜雨燕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也上了阵，可话还没出来，杜雨燕劈头问了句，“马广德，今天领导叫周小五问情况，你来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这边老马还在想着，如何怼回去，杜雨燕已经走回座位，吩咐张小芳，“把咱们带来的材料拿出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一沓发票和几个账本被放到会议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以前小吃部都是供销社统一送肉，每月开一张总结算单。现在自己采购，我们财务要做账，每天进货都要出具发票，票都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证据……杜雨燕备得齐齐的。

       可有人非要故意编造，“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里面掺母猪肉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瞅了老马一眼，“每天进那么多猪肉，成本已经够高，还要再弄点母猪肉，你怎么想的？我们把材料支出和营收账也带来了，懂财务的一看就知道，不懂的就不要瞎问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老王做的账吧，他可是老会计。”邱主任翻了翻张小芳递来的账本，不由松一口气，“老王在，你们真做不了手脚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又看向周小五，“你没什么想说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好一会后，周小五终于招架不住，“我……写着玩儿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脸都气黑了，起身便走。

       门刚一开，有人冲进来，差点跟老马撞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主任，县防疫局的检测报告，还有农科所的，您瞧瞧！”郭红武啪地一下，把几张报告拍到会议桌上，“看哪个王八羔子再说，咱们卖母猪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