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小时后，杜雨燕刚领着人回到店里，朱红霞急吼吼跑上前，“大姐，好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多谢你们。我低血糖的毛病好多年了。还麻烦杜师傅亲自送我。”女人转头看了看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“进了咱们店，就是咱们的客人。”杜雨燕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刚到镇卫生院，人就好多了。保险起见，杜雨燕还是帮这位陆娟大姐挂了号，等医生确认没事，又扶着她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先歇一会吧！”朱红霞热情地招呼。

       陆娟似乎想到什么，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纸， “我慕名过来，是想买你们家的鸭油烧饼。我这边的亲戚告诉我，拿着这张单子，买十送三。我也是带回去送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孙桂兰也出来了，探头看了看，“哎哟，您来晚了，传单是我们开业那会儿发的，这都过期多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陆娟脸上露出一丝失望，“早听说你们这边烧饼好吃，家里让我带点回去，能不能照顾一下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这恐怕不成，外头那么多客人，卖给你，别人就要跟咱们闹了！”孙桂兰虽然是笑着说的，可态度坚决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回应实在不妥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刚要上前补救，朱红霞拉开孙桂兰，“我听大姐的口音，不像本地的。来的都是客，又难得您还知道咱们这儿，那叫有缘千里来相会。活动的确截止了。不过没关系，我们还有职工福利！您要是觉得成，咱们买十送二，回头您吃得好，帮我们宣传一下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倒是会想点子，就算你让出自己福利，也只一个烧饼！”孙桂兰在朱红霞手上掐了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有我姐的呢！”朱红霞向来不跟杜雨燕见外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低头笑了出来，朱红霞真是个宝贝！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你啊，小姑娘，麻烦你帮我包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这大老远带回去，我们这儿还有牛皮袋，拎回去送人特有面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看着朱红霞跑进外卖间，陆娟夸赞，“在服务水平上，你们这儿的服务员是我见过最好的，看着朝气蓬勃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夸奖了！“杜雨燕说着，给陆娟倒了一杯水，问了句，“我给您下碗面吧？低血糖最怕饿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陆娟也不客气，“那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做好了面出来，看到朱红霞又跟陆娟聊上了，“我姐得过县里厨艺比赛一等奖。她做的鸭油烧饼，怎么讲呢，一咬下去，香味直蹿到脑门，好吃到让你想哭。不止烧饼，她做菜也厉害。大家伙都说，咱们工作餐比工农兵饭店卖的菜强。他们有的舍不得吃，还往家带呢！总有一天，我们会是宝马镇上最好的饭店。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哭笑不得地上前，“还不去忙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现在客人不多！”朱红霞却不肯走，越发眉飞色舞，“前天有人结婚，请我姐做席面，四桌菜全是她一个人干下来。那天有拍照片的，特意拍了我姐做的菜，她用萝卜雕了一只孔雀，尾巴好长啊！”

       那次是杜雨燕的房东为女儿做回门宴，杜雨燕过去帮了个忙，把朱红霞带去搭把手，顺便教她一些餐厅服务的手法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那天吃撑了，还是杜雨燕陪她走回家的。

       将一小碗阳春面放到陆娟面前，杜雨燕笑道：“有点烫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大姐，你尝一尝就知道香了！”朱红霞又开始老王卖瓜。

       阳春面不用浇头，杜雨燕点上猪油和酱油，放了一小撮虾皮提味，端上前又洒了葱花，虽然简单，可红红绿绿，教人看着便食指大动。

       陆娟吃了一口，“你们这面有嚼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姐自己擀的，上早班和晚班都吃得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显然这碗面合了胃口，没一会，陆娟连汤都喝光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白案和红案都擅长，为什么到现在小吃部只推出一款烧饼？”陆娟用手帕抹了抹嘴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早等着人家提问，“做全品类餐饮是我们最终的目标。目前是初创阶段，资金有限，我们就从单一产品入手，做到最精最好，借此在顾客心中建立起形象，再进行后续开发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当时没想过，如果鸭油烧饼销售得不好，你们可能没法往下走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对自己的厨艺，就像我的同事们对小吃部的未来一样，都充满信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场面话虽然好说，可杜雨燕的危机感并不比郭红武少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没有试错的机会，每一步都必须稳住。

       尤其是房租还有管理费交上去后，账上的钱少了大半。后面还要购买食材，以及支付水电和人员工资，没谁帮着兜底，全得靠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，贷款何时下来，是现在最大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对未来的规划，有时间表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有。这半年扩大销售品种，增加并且稳固住客源。在此期间我们还要加强内部管理，优化岗位定员，提高全员工作效率。初步预估，一年之后，经营范围扩大到早餐以及晚餐。两年之内小吃部产值稳定增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嘴都张大了，杜雨燕说的每一个字，她都听得懂，却又不明白啥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陆娟突然问了一句，“杜师傅知道我是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挺坦率，“您被红霞背进来的时候，我并没有看出端倪，后来……我注意到陆姐包上那一行字。”

       女人一愣，拿过包看了一眼，右下角有个铭牌，刻着——“汉源银行培训”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还真疏忽了。”女人笑着起身，向杜雨燕伸出手，“我是常山县信用社的陆娟，是你们这个贷款项目的经办员。刚才挺感谢你们，我也没想到突然犯病。本来带着糖的，今天刚吃完。”

       孙桂兰反应过来了，“大姐是管咱们贷款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刚才她还奇怪，这位问东问西，杜雨燕忙成那样了，还陪她唠了半天，原来是财神爷。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瞧不上孙桂兰一惊一乍，这会儿问了一句，“大姐，您这烧饼够吗，我再给你添几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陆娟啼笑皆非，“不好意思，刚才那张传单，我是故意想试一下。你们的《计划书》里，列举了自身的优势。其中一条，为民小吃部拥有最优秀的服务人员，为顾客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。”

       朱红霞一拍手，转头看向孙桂兰，“瞧见没有，这是在夸我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好笑地拧了拧朱红霞的脸蛋，问道：“陆姐，您觉得我们做到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