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名民警走进小吃部，郭红武还没来得及站起，老马已经迎上前，激动地伸出双手，无比恶心地说，“同志们，可把你们盼来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也是他的表演， “为民小吃部出了贼，现在只能靠咱们派出所……杜雨燕这个小偷自己承认，东西还没转移，请民警同志好好搜一搜，不能让她逍遥法外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怎么发现东西失窃？”一位民警看向杜雨燕。

       人家当然不会听一面之词，更何况老马刚才一堆车轱辘话，半天没说到重点。

       关键人物都出了场，杜雨燕也用不着再扮沮丧，淡定地陈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，还特意从几乎不上班的老马今天突然出现，又突然表示要借贵重食材说起。

       中间老马无数次想打断她的话，杜雨燕完全不受影响。

       “能接触到那盒竹荪的有哪些人？”民警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昨天交接仓库，我和张小芳都验了一下，郭主任在旁边看了看，并没有碰，至于别人……”杜雨燕特地看向小晴，“我们会计也进了仓库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栽我身上做什么？”小晴直接急了眼，“那东西，我从来没碰过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栽给谁的意思，就是想查清楚事实。”杜雨燕一脸诚恳地解释，看着民警将小晴的话记录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民警让相关人等在口供记录上签了字，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已经迫不及待了，“民警同志，不如先从外面搜，就去女更衣室。敌特片里不是演过，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。那儿人来人往的，你们还真不一定想得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需要你教我们？”年轻一点的民警有些不高兴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撇了撇嘴，拉了条凳子坐到旁边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不急不慌地道：“有一个情况，我要汇报，可不可以咱们先去看仓库？”

       后院里，杜雨燕正给民警看仓库那把完好无损的挂锁，分析是有人持钥匙进去，老马直冲着她过来了，“别找借口，就是你干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拿胳膊挡住老马，“雨燕绝不可能做这事。她昨天才担任保管员，钥匙刚从林嫂那儿接过来。怪我考虑不周，如果早想到换新锁，也不会有现在的状况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旧锁有没有备用钥匙？”到后院来的是位老民警，此刻戴上了棉纱手套，将锁小心地放进一只袋子里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：“仓库不可能配两把钥匙，倒是外面大门，我和会计小晴各有一把钥匙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跟我有什么关系！”小晴在人群外不悦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指桑骂槐，老郭你直说，咱们小吃部除了杜雨燕，还有哪个是贼？”老马吼着道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看了看他，“民警同志，比较诡异的是，小吃部大门的锁也没被撬过。目前来看，有三个嫌疑人，我、郭主任还有小晴。”

       老马气势汹汹地对向杜雨燕，“你还想找替死鬼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却笑了，“民警同志，马师傅感觉像是知道点什么。刚才他就挺急的，要不就从更衣室开始搜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刚才明明吓得哭出来的杜雨燕，此时话里带上了刺，老马阴沉着脸，盯了她好一会。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心里不是滋味，看着民警往前面店里走，靠到杜雨燕旁边，“说不定是有人在开玩笑，要不咱们内部处理？”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很直白地说出一个事实，“内部处理……我就洗不清了，凭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立刻闭了嘴。

       女更衣室里外挤了不少人，就等着民警打开柜子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抱着胳膊，站到杜雨燕身后，“姓杜的，你死到临头了，劝你坦白从宽，要是你柜子里搜到什么，可就逃不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马师傅知道得这么清楚？”杜雨燕好心情地往旁边让了让，以便给老马一个最好的观看视角。

       第一个打开的，自然是杜雨燕的柜子，里面只有一件卡其色外套。

       老马的脸明显拉长了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还安慰他：“马师傅别失望，后面还有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把东西藏哪儿了？”老马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和他对视片刻，貌似想到什么，特意提醒郭红武，“工农兵饭店那边找咱们借东西，现在肯定送不过去了。主任，要不要跟他们招呼一声，别以为您故意不肯借，回头不好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明显没反应过来，直到杜雨燕又说了句，“找那位任经理确认一下，他们真是要借苍南竹荪？”

       郭红武不谨慎的地方就在于，对于老马的话，没有做过任何求证。

       “行，我这就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还好，郭红武回过味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打什么电话，这边的事儿还没解决！”老马心虚地要拦。

       “马师傅，郭主任也是为你着想。你不是要调到工农兵饭店吗，这还没正式进去，总要好好表现。不能让人以为，你连借东西这种小事都办不成。”杜雨燕话里满满的嘲讽。

       “信不信老子弄死你？”老马憋不住威胁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也没说话，倒是那位年轻民警瞅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另一个柜门打开，民警问了句，“这里面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探过头，随后一片嘘声。

       “小晴会计，东西怎么在你这儿？”杜雨燕特意伸头往外看。

       更衣室门口，小晴在一阵错愕之后，表情僵住，紧咬着嘴唇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故意陷害她！”老马倒挺机智，来了个先发制人。

       “马师傅这话，就教人听不懂了，谁说东西在小晴柜子里，就是她偷的？”杜雨燕一脸的不赞成，随后又说了句，“警察同志，我上回看报纸说，现在有指纹提取技术。不如拿回去验一验，上面应该有我、张小芳还有林嫂的指纹，多出的肯定是小偷喽！”

       说到这儿，杜雨燕转头看向小晴，“小晴会计，你刚才就说过，没碰过这个东西，不用担心，指纹一查，你就清白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“货品进来的时候，我参加过接收，有指纹怎么了？”小晴还在硬撑。

       杜雨燕好笑地摇头，“刚才你当着民警同志的面说过，从没碰过那盒竹荪，还签了字。现在……到底哪句话是真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看着小晴控制不住抽搐的脸，张小芳使劲忍住笑。

       要不是刚才她走进更衣室，发现有人做贼心虚，忘记关上杜雨燕的柜门，张小芳真不敢相信，小吃部还有这种栽赃陷害的戏码。

       那盒竹荪是张小芳从杜雨燕柜子里拿出来，顺手塞进小晴那儿的。

       这叫以其人之道，还至其人之身！

       老马看来还想救小晴，“绝对是陷害，小晴平常根本不进这更衣室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女人家的事，你也知道？”张小芳没忍住怼了句。

       窃笑声中，小晴退了几步，转身往财务室走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只是向民警同志说了其中一个疑点，”杜雨燕特意站到门口，看向小晴背影，“对了，早上仓库正好没打扫，昨晚进去的人，脚印应该还在。死到临头了，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