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3章 幽冥之境
作者:冬冬格尔      更新:2021-10-22 11:42      字数:3569
       波浪子在山上站了一会儿,不由得大摇其头,为了送自己的情敌安然下山,还要亲自在这位娇弱的公子的前方驱散隐伏的猛兽,并且还不能让他知道,不然的话,人家又要以为他是居心叵测,即便是下山了,还要在心里咒怨他半天呢。波浪子自问从不喜欢做这等婆妈之事,但为了不让曹映霞难堪也只好暂且忍了,并下定决心下次绝不再做类似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心想这种人起个大早太不划算,便转过身去,准备回去再补个回笼觉。

       忽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刮到了面前,想也不用想,一定是云中子。

       只见他带着嘲弄的眼神戏谑道:“怎么,刚送情敌走啊?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没好气地道;“要你管1气愤不平地就要从他身边插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才动了这个念头,便听云中子转换了语气道:“说真的,你觉得师叔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闻言一愣,想了想道:“你指的是他的那句话?”

       云中子道:“就是昨天啊,他不是说奇兄足智多谋吗?但是一听曹姑娘的话,便好像以为这山上的人都跟奇兄不大亲近,所以就没多解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蹙眉沉思了片刻后,便不以为然道:“那也不过是一句客套话而已,奇兄本就和莫傲很熟悉,师叔不过是有所耳闻信口说说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云中子摇摇头道:“我看不像,师叔被囚禁了数十年,如今才重见天日,即便真是孤陋寡闻,想来也不会随随便便夸赞人的,况且他年轻时曾是霸王城城主的二王子,听他说话也隐隐有一种王者风范,像他那种满腔傲气的人,会把称赞人的话随口挂在嘴边吗?我可不大相信。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疑惑道:“你是说奇兄曾做过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事情,所以他才总记在心上?”

       云中子道:“必是如此,你看,昨日他夸赞师傅门下弟子武艺高强,之后却又称赞起莫傲来,对同门中人尚且没有全然赞赏,更何况对于莫傲的朋友呢?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点点头道:“这倒也是,看来师叔是看出这里很多人都不大赞赏奇兄,所以才没提起他,那么——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,转而又道:“昨天好像一整天都没见到林姑娘,她到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   云中子道:“还能到哪儿去,不就是到山上乱逛吗?”

       顿了顿又道:“在这个时候,也难怪山中没有几个人会相信说奇兄的好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波浪子想到奇天云总是孤身一人漂泊在外,唯一的挂念似乎便是回来看林雪几眼,然而现在这唯一的牵挂似乎也断绝了,他不仅要背负孤独,并且还要背负这背后的骂名,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。便挥手道:“想也无益,这些事情总会解决的,咱们就不必总挂在心上了,将来的事情谁能料得到呢?”说着二人便并肩往山中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层层叠叠的锦缎般的白云,连绵不绝得向远方延伸开去,白云几乎将天空都布满了,看不出正在迅速飘动,只有当目光盯住一片辨得清形状的云朵时,才能发现这种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,在满天白云中突然出现了一大块乌云,夹杂在其中很是醒目,乌云的轮廓出现在白云的下面,可见二者并没有融和为一体,而只是在不同的高度各自行进。

       转眼间,乌云从头顶上方飘过,往远方飘去,而更上层的白云却像是半天都没动过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奇天云躺在树上,目光追随着那片突然出现的乌云,忽然间想到,乌云和白云因其自身的重量、质地的区别,终究是不能融和为一的,即使偶尔见到合在一起了,也必定是轻而清的白云在上,重而浊的乌云在下,绝没有融和。

       而世间之事大致也是如此,从来都没有绝对的融和,也没有绝对的同流合污,自身的质地轻重之别足以使各自区分开来,和而又分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奇天云想到韩志如和那个神秘人所图谋的事情,一个为了紫毒门门主的宝座,而另一个恐怕是白道武林的盟主宝座了,即使不是也跟这个差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看起来二者的联盟似乎很是紧密,但利益的驱使绝不会抹煞二者之间的区别,而他们之所以会结成同盟,恐怕也不只是争夺权势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若说韩志如纯粹为了门主宝座跟这人联手的话,总有些说不过去,毕竟他本就是副门主了,若要坐上门主的宝座想来也不是很难,似乎没必要让黑白两道打破平衡的态势,以对紫毒门产生压力来达到目的。况且韩志如原本是出身于,嫉恶如仇的白道武林之家,自然从小对恶势力便有种天生的敌意,难道就真地这么心甘情愿,待在紫毒门,这被白道武林称之为,万恶之门的地方,并成为黑道武林的统领吗?

       至于那个和韩志如同盟的神秘人,他这么做仅仅只是,想当武林盟主或是诸如此类的白道武林的统领吗?这人曾以长索袭击过在半空中的西门伞,但那不过是为了知道天外之剑剑主的秘密,也并不是要与白道武林为敌,既然不想与白道武林为敌,那就更不会愿意让白道武林陷入到混乱之中了,那他这么做莫非有什么别的企图?

       奇天云本来也不想关心这种武林大事的,然而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明白了,这所有的图谋似乎都要归结到那把剑的身上,其实也就是持剑者身上。任何一把宝剑无论多么神奇,倘使没有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上,终究不过是一件值得赏鉴的宝物而已,并没有其它的什么用途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关注这把剑,说到底也是在关注剑主,并希望从剑主那儿得到什么可利用的好处,而他们之所以会有结盟的念头,想来也是跟剑主的诞生有关。

       但这二人的图谋始终都在秘密进行,并没有公之于众,因此眼下也只有推测了。

       奇天云用手揉揉额头,闭上眼睛想暂时打断这种凌乱的思绪,然而却总有许多东西在眼前闪现,闪念一一划过眼前,却总是不留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突然间一道晦暗不清的画面映入眼帘,他轻声叫了一下,睁开了眼睛。他很清楚这情景是在哪里见过的,那便是曾经无意间闯入的黎家堡,那幢在风雨的侵蚀下日渐破败的城堡。

       在那个雨夜,在城堡中逗留过的不仅有素不相识的行路人,还有一个古怪的蒙面人,他还在墙壁上用利刃留下杀气逼人的可怖的字迹。

       奇天云那时只觉得这城堡有些阴森恐怖,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却简直就是,不见天日的幽冥地府一般。他也有些想不明白,为何一座昔日辉煌的偌大的城堡,一旦衰败了,长久没人住了之后便会成了冥府一样的地方呢?还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?

       毕竟那晚和他一起睡在火堆旁的几个行路人,便能安然而眠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那不过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亲眼见到,一个蒙面人拿着利刃半夜三更的在墙壁上刻下满腔怨毒之意。难道就是因为墙上的凌乱的手迹,所以才让他觉得分外森寒恐怖?

       虽然第二天白日里,云中子又和他一起进去瞧了瞧,但是这件事情,恐怕云中子也早已忘却了吧?

       此时,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已不见了,单只是一个在墙上挥舞着利刃的黑影,总在眼前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   黎家如今在世的人,除了黎琛之外不知还有何人,那个黑影到底是黎琛还是别人呢?一想到他,想到黎家堡的那个黑影,奇天云总觉得,自己所面对所经历的这一切阴谋暗算,都像是跟他有什么联系似的,虽然眼下还无法得出什么结论,而没有真凭实据,他也不想随意诬赖人,便摇摇头暂且打消了这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仔细想想,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,其实也跟在幽冥地府中寻找出路一般艰难,只知道随时会处于危险以及阴森恐怖的境地,但前方的道路却是晦暗不清,这也难怪他总是处在迷茫之中了。然而阴影总在头顶盘旋着,并缠绕在左右迷住了他的眼睛,他又该怎样将其摆脱掉,从里面走出来呢?

       然而旁人即便想帮助他,恐怕也看不清他身处的地方,因而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,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又有谁呢?

       不过只需将眼光稍微放长一点便能推测得到,其实处于迷雾中的不只有他一个人,他所认识的人中便不乏其人,漂游子和傅家多年的恩怨,未必便与他们毫不相关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其他的人和事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,而他们的阴谋所真正仰赖的恐怕还是剑主。

       这所有的阴谋真地是,从七年前便开始酝酿的吗?

       不,应该比这更早,或者说一切都是围绕着昔日守剑山庄的种种传言而进行的。

       实施阴谋的人,未必便真地相信此剑会有什么威力,但既然江湖中人,对此剑未曾显露的威力总是念念不忘,只要好好利用一番,自然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。

       倘若换做是另一把剑的话,就算有人将它夸得天花乱坠,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理睬的。

       更何况在天下太平之时,剑在人心中的地位本就会大打折扣,很难再找到像天外之剑那样过了近百年之久,还有人惦记着的剑了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只要此剑一直不在江湖上出现,那么即便是还惦记它的人,也总会渐渐淡忘的,此剑震慑的功效当然也会削减了,到那时策划阴谋的人见无利可图,便会自己打消念头吧?

       这念头才从脑海中冒出来,他便将其掐灭了,如此想法的确太天真了,人家连绑架昔日守剑山庄的庄主西门伞的念头都有了,又怎会那么轻易就罢手呢?他们不掘地三尺将剑主挖出来是绝不肯打消这念头的。奇天云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道:“为什么像我这样什么事都做不成的人,竟会成为众矢之的呢?天理何在啊1言罢,便听远处传来一阵大笑,忙坐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