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武林大会(二)峰回路转
作者:冬冬格尔      更新:2021-10-22 11:42      字数:4019
       众人纷纷说起在长安城曾见到过一个,跟漂游子他们同吃同住的少年,多半便是此人,只是他何以要假借,漂游子之手伤到陆盟主呢?若是武功低微大可不必跟陆盟主动手啊,莫非是事态紧急?漂游子如此暗中帮他,莫非跟此人有什么过命交情吗?但此人在江湖上无藉藉之名,漂游子凭什么要暗中助他呢,难道跟银刀门失窃的宝物有关?

       虽然如此,大家还是觉得漂游子的说辞还是有些可信度的,关于银刀门想借此次事件摧垮飞虎帮,便有人指出最近飞虎帮频繁遭到武林人物的攻袭,有些是与剑神前辈有过命交情的,几乎要将飞虎帮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公孙如却趁此反驳道:“大家莫要上了漂游子这大魔头的当!我银刀门就算再怎么与飞虎帮有仇怨也绝不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,这厮为陷害我银刀门竟无所不用其极,若不趁此机会铲除他,日后必为武林大患1

       这番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,竟然相信一个黑道匪类的无稽之谈,于是诛杀漂游子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。一个个都严阵以待,即使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的也都时刻准备着突然出击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是谁突然发问道:“公孙如,你当真没有暗算过飞虎帮吗?那前日飞虎帮为何会忽然遭到一群蒙面人的围攻,以致损失过重?那群人说是替傅家兄妹报仇,但事后却无意间留下了一件物事,你倒是看看是不是你门中的独门信物1

       众人正要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望去时,却见一道银光闪过,在公孙如身旁的桌子上忽然插着一柄,雕琢精致镶嵌着蓝宝石的小银刀。

       “公孙如,这是你门中只有门主才能有的东西吧?如果是冒牌的话,你不妨把真的拿出来比对比对。”那人的身躯此刻已来到了公孙如的面前没多远的地方,是一个相貌清癯的壮年男子,他正冷静地注视着公孙如。正是飞虎帮的帮主龙方。

       本来近一段时日,飞虎帮在武林中声名大减,此次大宴还有一项内容便是关于讨伐飞虎帮的,不想,帮主龙方竟敢只身前来赴宴,也真够胆大的。

       公孙如呆呆地盯着那柄小银刀看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,长时间的哑口无言似乎已默认了龙方先前所说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龙方又走近一步问道:“你想不到你派了你门中最精锐的部下也不能将我龙方格杀吧,你更想不到你精心布置的,掩人耳目的骗局最终还是被人识破了吧?你银刀门究竟失窃了什么贵重的东西,可否说出来让在座的各位参详一二,啊?”

       公孙如忽然一把抓起小银刀,冲龙方大吼道:“你是跟漂游子联起手来想陷害我银刀门的!漂游子给了你什么好处,你竟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!你不也是想借他之手置我银刀门于死地才故意捏造谎言来骗人的!连本门银刀都被你偷走,我还有什么好说的!你有漂游子有幽谷子做靠山又怎样,我银刀门怕过谁来1

       他一边吼,一边脚步不稳地往后退,大家还当他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致,便都给他让出了一条道。

       本来他和龙方所争论之事就是无法辨清孰是孰非的,除非去查证一番,眼下也只好让他们这样争论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公孙如吼了大半天之后,又将矛头指向还躺在房梁上的漂游子:“漂游子!你别以为凭你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。告诉你!武林正道迟早还是要向你讨回这笔血债1

       一句话,将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此刻仍然一身轻松的漂游子。

       说到底,今日武林群雄聚首,目的还是为了对付此人。不管他再怎么花言巧语,也不能掩盖他杀害剑神的事实,难道说那几日傅府外面高挂白灯笼,里面大摆灵堂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吗?至于他所说的躺在剑神的灵柩中的是公孙如的独子,这分明是对被他残杀的剑神还有公孙如之子的遗骸的大不敬,此人手中已染上了武林正道的鲜血,竟还在群雄面前大言不惭,真是不知死活。

       有那么一小会儿,整个酒楼里连咳嗽的声音都听不到了,但是也听不到公孙如大骂漂游子的声音,想是已骂得五内俱焚不能自已了吧?

       只听到有人轻声诧异道:“咦?公孙如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   紧接着是如炸锅般的声音:“呀!让他跑了1

       众人连忙都回过头去时,果然不见了他的踪影,竟然趁大家对付漂游子的时候偷偷溜走了,刚开始还以为此人古道热肠,对武林之事颇为关心,想不到就为了躲避仇家龙方竟将这等武林大事抛诸脑后,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。

       还没等大家为此人不讲江湖道义而愤怒多久,就听到酒楼外一声长长的惨叫声,由远即近地传来,不知外面又发生了什么,地痞流氓欺压良民诸如此类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但这惨叫声似乎离酒楼越来越近了,众人又将目光转向酒楼外面,看来有人将他们诸人不放在眼里,竟敢在此捣乱,若真胆敢进来放肆的话,等会儿恐怕要爬着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蔼—1惨叫声终于传进酒楼里,一个人影横着落进酒楼里,躺在地上动弹不得,只有出气没有入气。再一细看,不禁大惊失色:这不是刚刚落跑的公孙如吗,怎么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,莫非是漂游子的帮手来了?

       一想到这儿,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,一个漂游子尚且让在座的人都头疼不已,而从公孙如现在的样子,也可以断定后来之人必定也是个厉害角色。

       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粗布衣服,披头散发胡须参差不齐的人影,没人看见他是怎么从门外进来,只觉得有一股风从外面刮进来的瞬间便看见他了。但是很奇怪的是,此人虽然站在那儿,但大家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,若是不朝他看的话,都会以为只不过是刮过一阵清风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好久都没出声的漂游子此刻才打个哈欠道:“蔼—老鬼怎么才来呀?再不来的话,这里都要开打了,我差点都想走了,为你们家那点破事浪费我一顿好觉可真不划算哪,蔼—”

       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如在云里雾里,搞不懂此人到底什么来头,只能各自猜测着。

       躺在地上的公孙如此刻已缓过气来了,定了定神,瞪大了眼睛望着站在门槛上的人,忽然嚎啕大哭起来,跪着爬过去,一边还颤抖着哭腔道:“傅前辈!杀你的人是漂游子,不是我啊!你大人大量,做了鬼也该找漂游子算帐啊!我可跟你老人家一点过节也没有啊1

       “哎呀1几乎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,第一想法都是想不到傅前辈做了鬼也是那么有气魄。但是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?

       门外之人忽然开口道:“公孙如,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暗杀我那两个孩儿?你最好还是说实话,若有半句虚言,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
       公孙如面如土色,半晌都说不出话来,先前的那股豪情万丈早已灰飞烟灭了。

       龙方几步上前,对着门外之人跪下道:“多谢傅前辈救命之恩,若不是前辈及时出手,我飞虎帮险些毁于一旦,前辈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1说着就要给他磕头。

       外面之人看来真是傅颂了,原来他还没被漂游子杀死,不过他为何要诈死呢,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呢?想到这儿,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都放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傅颂往前踏出半步,身上发出一股无形之力,将龙方的身躯往上一带,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昂起身来了。傅颂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,然后望着躺在房梁上的漂游子。

       众人都循着他的目光望向房梁,既然在那场决斗中,漂游子没杀他,他也没杀漂游子,那么他们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呢?

       在场凡是还算有些江湖经验的人差不多都猜到了这点。难怪今天漂游子面对群雄时毫无惧色,原来是准备将公孙如这武林败类给揪出来,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呢?大家都各自猜测着其中因由,一时间众说纷纭,说不清道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傅颂又往前踏出了几步,众人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道来,他走出几步后忽然道:“今天暂且放过你,但别人会不会放过你那可就说不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在他身后轻轻地移动身形的公孙如,一听到他这话便停止行动,再也没动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人群中忽然有人道:“这银刀门如此大费周章,难道只是为了铲除死对头飞虎帮吗?明刀暗箭都行啊,为何要将漂游子扯出来呢?”

       另一人便道:“这有什么稀奇的,若不是借着这次漂游子跟傅前辈之间的恩怨,他哪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打着为傅前辈报仇的旗号去围攻飞虎帮呢?”

       那人却道:“话是这么说,可是如果光是为了对付飞虎帮的话,哪用得着这么费劲,飞虎帮又不是紫毒门,用不着发动整个武林的力量吧?”

       另一人想到这个问题,也是哑口无言,显然整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傅颂冲着房梁上朗声道:“漂游子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众人不由得都再次望向房梁上——但此时已是空无一人,正诧异时,却见傅颂身前正站着一个青衣人,可不就是漂游子吗?也不知他是以何种姿势飞下来的,竟然没人看见他的任何动作就这样直接站在傅颂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傅颂伸出右掌道:“漂游子,当年我砍断了你的剑,而今随我多年南征北战的佩剑也因你而断了,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,互补相欠1

       漂游子也道:“互不相欠1他伸出右掌与傅颂的右掌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傅颂又道:“至于挑起你我之间恩怨之人,以后与我二人再无相干。”

       漂游子微微点了点头,表示赞同,这一正一邪,代表正道与邪道中的顶尖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握手了,但围观众人竟没有一人表示不合规矩,反而都觉得心中松了口气,虽然大家都是出于江湖道义在此聚义的,但毕竟只要这次为剑神报仇的事情真得成功的话,很难说不会演变成武林正道与紫毒门之间的对决,到那时恐怕今日在此聚义的群雄们都要拿身家性命孤注一掷了,而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。

       只不过傅颂所说的,挑起他们二人恩怨之人又是谁呢?

       傅颂和漂游子一左一右地走出了酒楼,群雄随后跟着出去了,龙方低头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公孙如,摇摇头也出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偌大的酒楼里空空荡荡的,只剩下公孙如一人呆在那儿,神情萎顿,满面大汗,浑身犹如虚脱一般,虽然不管是傅颂还是龙方都没有找他算账,但是一想到傅颂先前的话便如坐针毡:“别人会不会放过你那可就说不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是啊,这是最难料的事情,本以为此次一定是十拿九稳的,谁知竟出现这么大的转折,他的一番心血全然白费不说,还搭上了自己亲身儿子的性命,而且使他和整个银刀门遭受前所未有的灾难,一步错,步步错呀!

       他无力地躺倒在地,很久很久,才自己爬起来,独自一人走出了这家原本热闹非凡,此刻却冷冷清清的酒楼。